男人嘲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立即开船,不然我就杀了她!”胳膊到底是松了松,让绮年喘过了气来。
船面上乱成一团,梢公也不知究竟该不该去开船。林家的几个管事已经围了过来,到底是总兵府的家人,手里也横刀握棍的,只是瞥见那男人刀紧紧架在绮年脖子上,一时都不敢上前。一个管事拿刀一指道:“快把女人放开,饶你不死。”
绮年被那条胳膊勒得喘不过气来,只感觉那凉冰冰的匕首在脖子上刮来刮去,汗毛直竖。这会儿甚么都乱了,这假女人若想逃窜,少不得只能拿本身当人质;万一逃也逃不掉,说不定就会杀人……本身到底是有多不利才会在别人家的船上碰到绑架……
绮年内心又是一酸,勉强忍了泪道:“多谢夫人了。”广西回燕京不走这条路,想来林夫人确是特地过来看望吴氏的,哪晓得畴前的闺中姐妹,此时已是人鬼殊途。
韩嫣的马车已经停在江岸等着,见绮年过来,眼圈也不由微微红了。一起自幼玩大的朋友,冷玉如是早已经举家往都城去了,现在绮年也要分开,韩嫣内心难过,却不肯闪现出来让绮年再添离愁,遂笑道:“这下子你们两个倒近了,今后在都城里得了甚么好东西,也别健忘给我寄一份儿来。”
林悦然穿戴银红色小袄襦裙,一张圆圆的小脸颇似林夫人,只是吓得惨白,这时候才缓过来,有些摇摆地行了个礼:“姐姐。”
如鹂点头:“说是没有,只要一名夫人带了几个下人。”
正说着,连翘从外头出去:“夫人,有两位爷要求见夫人,说是方才那事惊了人,来与夫人道恼的。”略一踌躇,又低声道,“奴婢看岸上仿佛有很多人,像是官兵呢。这两位爷,约莫是领头儿的。”
绮年这时候反而沉着了下来,轻声说:“我若死了,你也非死不成。”这是个逃亡徒!在瞥见那枚菱形银镖的时候她就晓得了,就是此人在西山寺前惊了她的马车。想起韩嫣说过内卫来办差,绮年目光不由得往岸上扫去,但是人实在太多,她看不出来这里头哪些人是内卫。但想必是有的,不然此人不会死死非抓住一小我质不成。倒是好算计,广西总兵夫人的船上,内卫也要顾忌一二分的。
绮年双手蓄力,低声说:“那么是有人已经盯上你了,你逃不掉了?”
正房待绮年一走就会改成佛堂,这一点,绮年倒是很感激周立年。这是她父母住过的处所,再如何说将来宅子都是周立年的,她也不想让别人住出去。
绮年晓得她的意义,也笑道:“如何也少不了你的,放心。”
都城与成都相隔何止千里,固然父母宅兆都在此地,但可否再返来倒是未可知的。绮年微微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如鹂俄然一溜烟儿出去:“少爷,女人,有位广西总兵夫人来访。”
林夫人拉了绮年的手,絮絮说了很多话,到房中上了一炷香。传闻吴氏立了嗣子,又请周立年出来见了一面,送了一份表礼。待听得绮年不日就要入京,当即道:“这却刚好,我已签了一条船,你便跟我一船走,那些管家们另一条船罢。”
绮年内心热乎乎的。说是畴前的闺中老友,但出嫁到现在也有十好几年不见了,林夫人热情至此,真是可贵。周立年听了,也仓猝出来重新向林夫人称谢,又约好了出发的日子,林夫人又执意要到吴氏坟前去看看,林林总总,忙了一日。
绮年在如燕搀扶下从跳板走上林家的船,早有个穿戴石青绸缎褙子的大丫环带了几个小丫环上前来接着。绮年认得她叫做青翘,是跟着林夫人去周家记念过的,那背面几个小丫环也是见过的,便笑了一笑道:“劳烦姐姐。”如燕当即悄悄递了个荷包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