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初上帷帽已经被摔到车厢角落里,幸而尚未破坏,便拿起来戴上,整了整面纱,从车厢里爬了出来道:“我没事,你们不必喊了,张张慌慌,像甚么模样。”固然如此说,实在腿也已经有些软了,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冷玉如拿在手里看了半晌,方展颜一笑:“偏你有这些捉狭,这般大好的牡丹,不绣些蝶儿,却绣些鸡仔。”话虽如此,但若绮年真绣了胡蝶,少不得冷玉如要嫌俗气不喜佩带的。
绮年扶着她手越走越快,低声道:“那和另有些古怪,怕不是善类,我们快些离了这处所稳妥。”那和尚耳朵后的疤俄然消逝,仿佛是被甚么东西遮没了,莫非底子不是和尚,只是头上戴了个假头套,才会将疤遮了一半去。
冷玉如面冷心热,虽则不时要使小性子,但如有事求到她名下,却从无推托。绮年跟这两人是五六年的友情,也不拐弯抹角,直道:“恰是要求你们帮着往别传这话。虽则何家的事被压下去了,但我只怕三房未曾断念。只是也别传得过分,免得他们恼羞成怒,拼着撕破脸面,又给我家添堵。”
这会子冷玉如一句话,倒俄然震惊了绮年的灵机。周家二房现在只要一个女儿,并无儿子,提及来就是断了香火。三房若要肇事,也只能从立嗣上来闹。
固然对吴氏说是在寺中上香时空马车惊了,吴氏也少不得后怕。绮年将手缩在袖子里,只说累了,遮讳饰掩回了房自去上药。幸而伤处并不较着,这事总算遮畴昔不提。
若送针线活,只怕冷玉如感觉本身是成心压她。若送别的,又怕冷玉如感觉本身是在炫富。绮年想了半天,决定还是送荷包,虽说有夸耀针线之嫌,但一来女人家送这类亲手做的东西最有诚意,二来两人送一样的东西,冷玉如也没得可挑,如果送的东西跟送韩嫣的分歧,没准冷玉如又想到甚么处所去了。
绮年发笑道:“罢了,快些走罢,想必他们等急了。”正说着,只见前头人影一晃,倒是个和尚模样的人一头撞进园子里来,猛见了绮年与如燕,吃紧单掌打个问讯,转头便往另一条道上走了。
自打气走了周三太太,绮年这几日翻来覆去都没睡好。三房觊觎二房的产业已久,孝期内逼迫议亲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又怎会因她一句话就善罢甘休?少不得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只是她想了几日,都想不出三房还能拿出甚么体例来拿捏她们母子。
狗急跳墙这话,韩嫣与冷玉如自是晓得,当下都点了点头。绮年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黄叶,悠悠道:“若不是有你们两人互助,我现下当真不知如何是好。看着三房那模样,只怕给我议亲不成,还要想些别的招数来。总之我是断不信赖他们就会等闲罢手的。只可爱此时也不晓得他们会做些甚么,不能尽早防备。”
前脚方踏进房门,韩嫣便站了起来叫道:“你可来了,那事如何了?”
韩嫣和冷玉如都骇得不轻,待绮年在马车上坐定了,高低检视确切并未曾撞得头破血流,这才双双松了口气。韩嫣双手握在心口处长叹了口气:“菩萨保佑,可吓死我了。这马怎的俄然就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