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微生的名声、身份都摆在那儿的,若徐静书得他指导,进书院后就被背负旁人更加刻薄的目光——
幸亏赵诚锐自小就是个能审时度势且有自知之明的贵公子,对朝堂权势并无野心,现在也只盼着领一家大小循分享用繁华浮生,做个闲散宗亲足矣。
对此,郡王妃徐蝉与侧妃孟贞只能相视无言,呵呵嘲笑。
赵澈撇头迎向窗外,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凭甚么?!赵淙那好赖不分的破德行,要我说,哪怕就是请帝师教诲,他也成不了大器!”赵荞小脸红十足怄着火,被气到像是要燃起来。
赵澈摸索着捏住徐静书的指尖,将小竹僮交给他的戒尺贴在她的掌心:“我不会部下包涵,你还是闭上眼别看的好。”
本日她是得了那动静被气昏头,一时竟忘了大哥最不喜有人不请自来。
他想起恩师教过的,“君子以形体之有有为存亡,而以志气之消长为存亡”。
赵澈笑笑:“你长太快,之前备的冬衣怕是短了,得另做。”
赵澈突然敛笑,冷冷道:“不过就两句七言,竟一个字都不认得?”
虽两兄妹都没有避讳徐静书的意义,但这事她实在没有插话的态度,便顺手夹了点抱子芥烩肉片放进赵澈碗里,然后安温馨静闷头用饭。
“上万卷楼来这么久,竟连这几个简朴的字都没认下来,可见表妹学业怠懒,”赵澈淡声轻哼,“玉山纵着你,我可不会。手伸出来,一个字不认得,就要打一动手心。”
赵澈出声保护:“凭甚么站你那头?她是‘我的’表妹。”又不是你的,呿。
赵澈看不见她讶异的神采,自还接着先前的话题:“赵淙再是不成器,这不另有老三么?你替父王操的哪门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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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里,他的后院安宁平和,孩子们长友幼恭,其乐融融。他感觉,在他将来百年以后,不管由谁掌家,自家人之间都会一团和蔼。
但说实话,要做到这一点,继任者不但需求有出类拔萃之智,还得有眼观大局、末节不遗的才气,更需有充足圆融手腕,以及面对权力也能做到克己的心性。
平常家宴时,大哥但是连母妃殿下夹的菜都不大乐意接的!娘哎,大哥和小表妹竟然这么要好了?
赵荞不说话了,闷闷的小脸几近要埋进碗里。
她对赵澈又信赖又崇拜,平素若非赵澈发话让她来,她是毫不会如许冒然到含光院打搅的。
另有半年他就要行冠礼,是顶天登时的大人了,不是任人随便拿捏摆放的小棋子。如有谁筹算放弃他,起码得先问过他肯不肯被放弃才行。
单与阿谁熊孩子赵淙比拟,三公子赵渭的性子明显就好很多。学业上结壮长进,一惯也规端方矩,凡事讲事理,从不胡搅蛮缠。
好吧,坏得还不算完整。
徐静书强忍即将冲出喉咙的哭泣,不幸兮兮闭上含泪的双眼:“闭、闭好了。”如何美意欣喜他却要挨打?呜,好想捧首痛哭。
赵荞后知后觉惊出一背盗汗,讪讪干笑着在饭桌旁坐下:“我、我就打个比方。”
段玉山还想再劝,一旁沉默半晌的徐静书籍人倒是着仓猝慌站出来:“表哥说得对!我我我我考得上的!”考得上就够了,不能太冒尖的!
“他说甚么你都只会喊对对对,”段玉山促狭调笑,“你个小狗腿,向来就不会站我这头。”
晚餐时,赵荞孔殷火燎冲进了含光院。
徐静书以手背抹去被吓出的委曲薄泪,小嘴扁扁地怒嗔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