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听,脸颊飞红,如怜悯窦初开的女人家。
“哎,这还用得着你来讲。”
卫绛嫣然一笑,道:“周姨娘死了,我想爹爹定是转意转意,想来想去还是感觉娘最好。”
墨华指着碗里红蟹嚅嚅嘴。
漫冗长夜,偶然就寝。卫绛心烦意乱。睡不安宁的,除了她另有墨华。
墨华黔驴技穷,他已经寒微得没脸没皮了,她如何就不明白呢?
现在她老了,人也不工致了,当年风餐露宿的陈迹全都留在脸上,比不上年青风味的女子。卫千总萧瑟她好久了,若不是周姨娘死,她都不晓得如何拉回他的心。
卫绛不由想起墨华临走之前说的话:“骂别的没干系,说我兄弟,不可。”
“把蟹吃了,留明天不新奇。”
墨华苦笑,他不想提本身被她看不起的事,闷声躺回小吊床上,不自发地长叹口气。
李氏劝她,把碗端到她面前。卫绛感喟,她实在没心机用饭,但娘亲皱眉,便半推半就吃了碗绿豆粥、几块芙蓉糕。
墨华闭上眼,不忍再想。海带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若不是海带父亲照顾,那一年他就已经死了。此恩无以回报,墨华在海带爹爹墓前发誓,将来会帮海带娶妻,给他添宅置地,过上平凡人的日子。
“你不能去。你敢说个‘不’字,我立马就翻脸。”
“海带……我想你大嫂了。”
墨华深吸口气,悄悄地埋没苦衷。他左看右瞧,这艘陪了他五六年的船的确旧了。他筹算去做一票,好攒些老婆本。前次上门提亲,他把身家性命全都奉上了,成果她还不承情。
船室里满盈着一股奇特的鲜甜气味,另有海带嚼蟹时的咯嗒声。
“你是我兄弟,这里是我们的家,你走甚么?”
光阴静好。但在静好当中,俄然起了风。船身轻微摇摆,像是被浪拍打,紧接着“滴答、滴答”,有甚么东西滴在船篷上,听着像是下雨声。
卫绛没找到本相,反而越来越含混,宿世此生胶葛在一块,乱得分不清眉目。
“娘熬绿豆粥,恰好解暑。来,吃一碗吧。”
也许是病魔缠身的原因,俄然之间,他很想她,想她能陪在他身边,甚么都不做,光坐着也好。
卫绛想着墨华这个高傲且不要脸的家伙,念着宿世的恩恩仇怨。思忖再三,她一笑了去,和顺地对李氏说道:“娘,你想多了。我真是不舒畅,天太热,甚么都吃不下。”
娘欢畅,卫绛也欢畅,但娘一走,她便愁影重重。
李氏见状不放心,亲身把饭菜端入她房里。卫绛没碰,李氏觉得她在发蜜斯脾气,便问:“如何了?是谁惹你不欢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