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了几日罢了！
周姨娘？！卫绛的眼睛瞪圆了两三圈，看起来更像只吃惊的猴子了。她记得周姨娘是实足的狐狸精，搅得他们家宅不宁，最后还偷了爹爹一箱银票同别人私奔，使得卫家捉襟见肘。
唱着唱着，歌女垂了泪。茶肆掌柜愤怒，说他故意给她饭吃，她却在高朋面前绝望，当即要将她赶走。卫千总出面替歌女说了几句好话，又给了赏银。
“没事，我看你刚才没吃多少东西，故送来些吃的。”
毒杀他的那刻历历在目，现在他活生生地呈现在这儿，就像讽刺她六年的辛苦。
她唱了几十只曲，娘为家劳累几十年，孰轻孰重？想着，卫绛松了食指，悬于其上的胭脂扣一下子飞出去，从二楼落到天井中，“啪”的一声，摔坏了。
“阿绛。”
周姨娘蹙眉笑，手和顺地搭在卫绛肩头。卫绛看着卫千总，心底起了一丝怨，此时，他就与花楼里的臭男人一样，好色得令人恶心。
“算了二女人，没事。”
卫绛拿定主张，在墨华靠近的顷刻，她转过身缓慢地跑向卫千总，故作羞怯地躲到他身后。
周姨娘笑得暖和，待人有礼有节，与卫绛设想中的凶暴女子大不一样。
前尘往世不必多提，卫绛终究还是没叫“墨大哥”，回身钻入肩舆里，躲过这不期而遇的相逢。
本来她是在这么个时候呈现的。
荏弱纤巧的女子真叫人生怜，比拟之下，娘亲就像块糙木头，*的，不懂折腰摆枝。
他来得恰好。
卫绛不想认他，但卫珍儿这般一说，真叫她骑虎难下。待腮颊微凉，卫绛又瞥他一眼。他的笑轻浅，眼色锋利，仿佛一刹时全都看破。
卫绛曾听人说过，墨华是东村渔夫一夜风骚得来的，阿谁与他风骚的妓扔下六七岁大的小墨华后就走了，渔夫不得已只能单独将他扶养长大。
“傻丫头，你忘了这是爹刚收的干儿，还不快叫声‘墨大哥’。”
如何熟谙的？说来话长。
卫绛扭捏不肯叫，她透过卫千总的臂缝冷冷地朝墨华看去。若没记错，他应当刚满双十，比起八年后的墨爷，少了霸气，多了青涩。
卫绛惊诧，满身像被上过浆没法转动，她以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人正走过来，眉眼弯起，唇角含笑。
听到这熟谙的声音，卫绛很不安闲，眼下非论心潮如何起伏，只得先稳住。既然他说从没见过，那她也能当作不认得她。
有次，卫千总出海到了九重山，那边是一座岛，但因处于海路要塞，来往船舶如织，堪比重镇繁华热烈。
李氏微微一笑：“你别这么说，也别记恨你爹。在这里三妻四妾太平常，一夫一妻才叫奇特。”
卫千总一行回到卫府，动静闹得有些大。卫绛没心机和他们闹腾，回到房里倒头就睡。她感觉很累，绷了六年的弦，好不轻易扯断，没过量久又卷土重来，统统都得再作筹算。
周姨娘青了脸，可她不敢怒，生硬地赔上笑容。
“爹爹！你如何带回个女人，你让娘如何办？我不依……我不依……”
但是立在跟前的丫头又瘦又小，才十来岁的模样，何需求怕她？！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月。
卫绛两脚乱跺，率性地建议小儿脾气。她用心让周姨娘尴尬，也使卫千总难堪。
实在推人也得讲究，推得重了伤筋动骨；推得轻了，不痛不痒。周姨娘吃她这一推，人今后倒去，幸亏身后有墙，她没倒在地上，但也磕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