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如是想道,表情变得更加轻巧,越看陈滢越感觉扎眼。
她无声地吁了口气,正自徐步前行,忽见火线转角处现出一行人,打头的男人着一袭玄色衮服,长身玉立、俊美耀目,恰是太子殿下。
陈滢先是一怔,旋即留步避立在道边,耳听得靴声橐驼,越行越近,最后停在了她的身前。
陈滢不晓得,也没法预感。
辞出宣德殿后,仍旧是由孙朝礼陪着同,一行人按原路而返。
陈滢大松了一口气,再度躬腰谢恩。
元嘉帝仍旧没说话,眼神却变得有些阴暗,也不知在想甚么。
这不免让这些天子们心下不安。
“陛下恕罪,臣女一时心急,没有把话说清楚。”她不疾不徐地说道,面色仍旧非常安静:“臣女实在是想说,如果臣女偶尔碰到了甚么案件,还请陛下答应臣女帮着查探。”
一行人温馨地自夹道中而出,便踏上了那条植满垂杨的宽广宫道。
陈滢立时点头道:“是的,陛下。如果陛下情愿的话,还请陛降落一道口谕,答应臣女自在查案。”
说到这里,她的语声变得更加陡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既清楚、又安稳:“臣女出入的皆是各府后宅,打仗的也都是各家女眷,今后就算碰到甚么案子,应当也是在内宅女眷当中的。臣女便想着,这类案子,固然京府衙或刑部的人也能来查,但终是事涉内宅,总有很多不便。而臣女身为女子,倒是比这些官员们多了很多便当。”
不过,陈滢的本意也并不在此,这不过是她抛出来的幌子,用以和天子还价还价的罢了。
所谓管中窥豹,即便陈滢能够供应的内容极其有限,却也不啻于让天子多了一个体味臣子的渠道。
“这倒也风趣。”元嘉帝终是开了口,语中不辨喜怒。
如此一来,臣子看天子当然奥秘难测,而天子看臣子,却也一样如云如雾。
元嘉帝笑眯眯地走回御案,将那张纸置于案上,说道:“一会儿朕就叫人去给你做这块金牌去。”停了停,又问:“你说的那道口谕,莫非也与这金牌相干?”
不管元嘉帝是对她的发起动了心,还是只是纯真地感觉风趣好玩儿,这一句口谕,无疑又让她多了个走出闺阁的来由。
陈滢遵循礼节屈身施礼,一旁的孙朝礼并几名宫人也都深深地弯下了腰。
现在的她,不但是国公府三女,更是一名侦察。
由此处往前再转两个弯,便是那道侧门,而只要出了这道门,陈滢本日的进宫之行,便也算是完整地结束了。
天子之难,便在于君臣之间不时候刻无所不在的揣摩与猜想,这也算是君王心头之疾了。而陈滢话中之意,倒是正正切中帝心。
御赐的。
陈滢便又弥补了一句:“如果陛下不弃,臣女愿在探案时记录下案件详情、职员供词、阐发头绪等等,按期呈给陛下过目。”
承诺得干脆,回绝得也一样干脆。
这块御赐的“神探”金牌,便是她走出宅门的最大倚仗,更让她朝着本身的目标迈进了一步。
元嘉帝沉吟了半晌,便将食指在御案上悄悄一叩,淡声道:“既如此,便瞧在你救驾有功的份儿上,朕准了你就是。”
她只承诺元嘉帝记录案件详情,并没应下别的。到时候她呈给元嘉帝的,也只会是与案件相干的内容,而其他无关的部分,她毫不会记实在册。
这是给出了一个明面儿上的来由,把话头送到了元嘉帝的跟前。
固然她没做过天子,但在当代时她也学过汗青,晓得所谓的天子,实在都是孤家寡人,越是威重令行的天子,便越孤傲。而为了维系这类高高在上的奥秘感,他们还必须与统统人保持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