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瞥眼瞧见了,却也好笑。
路穷处,恰是那座划子埠,船埠边泊了只两层高的画舫,船上彩灯高悬,倒映水面,残暴敞亮。
虽不发行船,这船埠却也没被烧毁,反倒比畴前用得还频繁,举凡有那画舫游河,皆停靠于此处。
只顾着与媳妇儿拉小手,却几乎忘了闲事。
裴恕回了她一笑,拉紧她的手,复又回顾沉声道:“老何与老郎随我来,余下的去街头守着,不得擅离。”
众皆领命,裴恕便牵着陈滢,徐行向河边行去。
陈滢顿觉背上一轻,转头看时,便见那两只装满了采购来的各种物件的兜子,已然自她肩上飞起,在半空里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奔郎廷玉而去。
万一夫人恼了,他们侯爷都担不起,何况他“玉面飞熊”?
而那船埠之上,又会否正停了一艘画舫?
他忍不住“嘿嘿”笑起来,黑红黑红一张脸,像打番了酱缸。
郎廷玉抱着两个大兜儿,脸都给遮得将近看不见了,只觉手腕发沉,遂在内心感慨,他们家夫人这把子力量,当真不小。
元嘉帝,便在那画舫当中。
“有劳郎将军了。”陈滢向他笑了笑。
陈滢倒是早得裴恕提示,见此景象,并不料外。
好你个老何,刚一照面儿就给我来这招?
陈滢立时会心,展颜一笑:“那天然是好的,河边风景又比街上分歧。”
陈滢“嗯”了一声,未曾接话。
没走出多远,便被一名御林军统领喝止:“来者何人?”
挨鞭子那但是你老郎独一份儿,俺们那里挨得着?
裴恕也不答话,只将腰牌举起,晃了几晃。
到得此处,二人自不好再牵动手,只并肩而行。
且不说郎廷玉等民气机,却说裴恕,见世人公然不敢再看,便笑眯眯握紧那只纤手,感受着掌中柔韧合宜的触感,不免旁逸斜出地想起,他媳妇儿身上另有几处,亦是这般地柔韧合宜、纤秾合度,让人爱不释手。
暗哑醇厚的声线,听来并不太具威慑力,倒显得色厉内荏。
他虎着脸,恨不能眼刀子也能杀人。
苦着脸将腰牌揣了,郎廷玉挪着碎步往前走,那厢何廷正已经当仁不让替下他的位置,忽又回身一拍他肩膀:“别磨蹭,快去。”
“我记得,那边有个划子埠来着。”陈滢随裴恕踏上石径,遥指巷子尽处说道。
这是在夫人跟前争光他老郎吗?
这腰牌本就是临时交出去的,何廷精确切是代司其职,现在他既然返来,何廷合法先交出腰牌,天经地义。
郎廷玉“嘿嘿”笑两声,热切的眸光却直往陈滢身上扫。
郎廷玉引颈向前头一张,入目处,是几个颇熟谙的身影。
好个“玉面飞熊”郎将军,电光石火间,沉腰错肩、吐气开声,“嘿”一声稳稳扎开马步,恰好将两个兜子搂进怀中。
裴恕刹时黑脸泛红、红中带喜、喜里害羞、羞中又泛着怒。
那几小我,恰是北疆八卫的统领,郎廷玉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裴恕要带她去的,会不会就是那处船埠?
“替夫人拿好了,少一样唯你是问!”裴恕头也不回,只一声低喝抛去身后。
真不知这两只是何时凑在一块儿的。
众军卒闻言,俱皆腹诽:
“你是从家里赶来的么?”陈滢笑问,自但是然地上前牵他的手。
他立时凛然,肃声应了个“是”。
回顾处,却见他们正站在那几行垂柳以外,一条弯曲折曲的小径穿林而过,伸向远方。
“服从。”郎廷玉笑嘻嘻领命,见身边几个小兵较着看傻了,又板起脸,挨个儿敲他们的头盔:“看啥看?侯爷不叫看你们也敢看,鞭子没抽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