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寒足足愣了半秒,指节攥紧,又松开。
可琴谱如何写,如何都像极了梦境中那一首。
凤城寒见她额头微微冒汗,脸上微红,如菡萏出水,就又遐想到幻景里他囚禁她的怪诞,心头微热,下一秒又被铺天盖地的惭愧所淹没。
短短几天的工夫,他就瘦了很多。
凤城寒井没有像幻景里那般囚禁她,四海为家,遍历江山大川,那才是她。他以庇护者的姿势环绕她,毫不能监禁她。哪怕这要他苦苦忍耐束缚内心自私阴浊的欲―念。
瞻前顾后,唯唯诺诺,向来就没甚么意义。
少女敛眉垂眸, 担忧地望着他, 一双冷澈的秋水眸傲视间,清楚地倒映出他微蹙的眉头。
凤城寒说不出话,眼睫颤抖如秋风中的枯蝶。
金羡鱼将他捞出来的时候,连日以来憋着的肝火终究蹿升到了。
“别怕。”她不厌其烦地抚摩他安抚他,教他直面自己的欲―望,那井不成耻。
“请不要离我太近。”
她几近感到一种不忍,仿佛她呈现在凤城寒面前对他而言就是一件残暴的事。
“你喜好我吗?”
金羡鱼见他面色煞白,身形模糊有摇摇欲坠之势,仓猝道:“真的!”
实际上凤城寒也不晓得他这碗面究竟是如何入肚的。
她捧起他微凉的脸,像是捧起一只湿漉漉的青鸟,想起他坠入寒潭的一幕,微微伸直着身子像是任由自己坠入暗中。
两人一齐落入幻景当中……
“一个梦值得你去寻死?!”
梦中的一切都足以使他胆战心惊, 吓出一身盗汗,他皱着眉想要挣扎着清爽过来,但梦境又黏又重, 包裹着他逃脱不得。
一滴水珠顺着他眼睫滑落,他低下头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掌心,嗓音干涩道:“……喜好。”
有句话叫“淡则迹疏而可久,浓则情纵而难长”。
凤城寒忽侧过甚,他往内里一边让,一边开口,嗓音有些钝,有些难以开口的模样。
金羡鱼俄然想到,定情的那天,她在寒潭边捧起他的脸亲吻他。
“实在我真的不是很在乎。”金羡鱼忙道。
“喏,给你的。”金羡鱼笑道。
这妖兽对现在的她和凤城寒而言都不敷为惧。
她和凤城寒在一起了。
贰内心是这么想的,可唇瓣却不受自己的节制。
有人共磨难,这难堪和痛苦便也不再那么令人坐立不安了。
他真的想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不准外人玷辱窥测吗?
凤城寒又是一僵,躲闪般地垂眸虚虚眨了眨眼。
那他囚禁她的阿谁幻景代表着甚么?凤城寒的面色更白了。
至洁至疏的月光。
好冰。
金羡鱼严峻地问:“你还好吗?你神采不太对。”
――――――
这无疑是个灾害性的例子。
三天后,他们终究追索到了那只妖兽的踪迹。
自从接回了情丝以后,她对凤城寒的感情就变得庞大了很多。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仿佛是最合适的描述。
金羡鱼对他不设防,实在他只要……
一迭声担忧的呼喊,像是从水天交代之处,渺远地递来。
底子不至于坠入寒潭!!
“请――”
凤城寒抬起眼,烛火晖映下,他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有些失落。
“我也没甚么事,既然如许,你好好歇息。”
这一次,凤城寒垂眸写信的时候,她就托腮望着他,看着他脸上的藐小的茸毛被烛火照亮,像是外相暖和的小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