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达没敢推开挡在门前的老娘,只一个劲伸着脖子顺着门缝往里瞅:“都叫唤了几个时候了,如何还没生下来。”
徐家在这南家村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徐家打老太爷那辈起就有个五六十亩地的产业,家里便送了老太爷去读书,考了二十来年到四十岁上方才中了秀才,他自知没有读书的天禀,干脆放弃了科考,在家里开了个私塾给村里的孩子发蒙。老太爷只要一独子,一看书就打打盹,但是幸亏是个无能的,娶得老婆就是现在的徐老娘也是攒钱的一把妙手,伉俪两个辛苦大半辈子,也攒下了百十亩地的家业,可谓是村里的财主了。徐老娘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徐鸿翼、二儿子徐鸿达、三儿子徐鸿飞都跟祖父读过书,只是徐鸿翼也不是读书的料,按他祖父的话说就是:和他爹一样的榆木疙瘩;三郎徐鸿飞倒是聪慧,只是坐不住板凳,不是个刻苦的孩子。倒是徐鸿达不但脑筋矫捷还肯勤奋,三岁就能背下千字文,四岁就开端读三字经了,五岁正式到私塾去读书,学些《四书》、《孝经》、《太极图说》之类的,不到十九岁就成了生员。
大蜜斯当时也不过方才七岁,在都城故乡时上家学,跟着父亲外任到吉州后,刘同知也正儿八经的请了女先生教女儿读誊写字女红针线。大蜜斯喜好兰芷粉嫩敬爱,叫她服侍笔墨,兰芷便也跟着学会了读书画画,偶然也跟着赏个花作个诗,大蜜斯常道:“才读了几年书就会作诗了,偏还做的极好,可见是个机警的。”兰芷不但读书有灵性,手也工致,一群丫头一同窗的针线,偏她做的活计光鲜,会的针法也多。就连玩也能玩出很多花腔来,又会插花又会编花篮还会拿果子雕花,是以大蜜斯极爱她,早晨睡觉俩人都在一个床上,或说几句文章,或念几首诗,夏天打扇夏季暖脚,大蜜斯时候都离不开她。待大蜜斯及笄后,都城刘家老太爷为大蜜斯定了一门婚事,刘太太思考再三,没让兰芷陪着蜜斯回京,反而拨她到本身身边服侍。
徐鸿达闻言神采更丢脸了,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娘!”
徐婆子叹了口气,拉着王婆子手:“我那亲家那里都好,就眼神不好,把闺女和产业拜托给这类狼心狗肺的人!当初我就劝他,多佃几亩地先种着,几年也就攒出买地的钱了,在家那里就活不下去了?非不听,非得出去得瑟,这下好了吧,家也没了,闺女也被卖了。这幸亏兰花命好,被卖到知府大人家,当蜜斯似的养大,如果卖到旁的处所,我看我那亲家死的安宁不!”
“可不是,当初徐老太爷也是咱村里独一的秀才呢!”
知府家的下人急着赶归去,见宁兰芷应了婚事,从速拎着宁老二过来走了个过场,定下了五天后结婚。到了晒嫁奁那日,乡亲们看着那光鲜的衣料,金灿灿的簪子、明晃晃的银子、白莹莹的镯子馋的不得了,宁老二更是眼红的滴血,趁着人多混乱偷摸去拿金簪子和银锭子,却不料知府刘太太的陪房儿子早防着呢,当场抓了个正着,叫人狠狠的打了他一顿。
家里摆流水席,徐老娘领着大儿媳筹措酒菜,咧着大嘴从东头笑到西头,只号召乡亲道:“放开肚子固然吃!”有晓得徐老娘本性的偷偷和中间人笑道:“铁公鸡也舍得拔毛了。”中间那人啐她一口:“徐嫂子那是会过日子,那里是铁公鸡了。”也有人拥戴道:“可不是,你看这鸡,这鱼……”说着夹了一块肥腻的肘子肉塞嘴里:“这好肘子,就是过年也没这好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