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太太叹了口气,脸上却并不见笑意:“哎,这老二去得早,现在,我这个做祖母的给孙子孙女送东西,还要偷偷摸摸趁着媳妇不在的时候,塞给底下人,说出去真要让人笑破肚皮了。”
周氏前脚刚跨进女儿住的挽月楼,一太小拱门,就见丫头婆子站了一院子,各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往里头探,却不见一小我出来劝架。屋里头时不时有飞出个花瓶、茶碗甚么的,一触到空中就“啪啦啪啦”响个不断,比老太过分寿请的梨园子还热烈。
俞定书听到母亲也说祖母讨厌杏娘,内心早乐开了花,将催讨血丝燕窝跟杏娘攀比的事丢到了脑后,嘟着嘴,道:“娘,你也觉着祖母是真讨厌杏娘了?我跟二哥说了,他骂我眼皮子浅……”
俞老太太低头沉吟半晌,沉声叮咛道:“等辛绣娘进了府,派两个小丫环去服侍她,银子照着齐国公府的给,不要越了畴昔。”
她拍着胸口,一口一个“心肝”“乖女儿”往内里走。
自打二老爷故去,前年二太太魏氏的娘家父兄辞了官,成了平头百姓,周氏愈发感觉本身在俞府职位高贵起来,事事都想压人一头,特别是二房的魏氏。
俞定书假哭了一会儿,嚎得自个儿口干舌燥。她动了动因为头枕着周氏膝盖半蹲蹲麻的腿,斜眼去瞅周氏,见她眼神迷离,攥动手帕,一个劲地唉声感喟,赶紧推了推她,期呐呐艾地说:“娘,我口干了……”
周氏是个爱面子的,一得些好东西,就喜好往娘家送,一方面是奉迎周府,别的一方面,就是用心夸耀了。
吴嬷嬷奉上了茶,道:“二太太常日里就是不耐这些经济俗物的,若能想到这些,她就不是二太太了……”
俞府三房每房住了一个大院,像大房老爷这几年官做大了,抬进门的妾多了,才又另辟了一个小院儿。
吴嬷嬷这才上前道:“老太太也别气得狠了,二太太就是阿谁脾气,当初老太太给二爷定这门婚事,不就是看上二太太那不会弯弯绕绕性子吗?也是二太太想左了,四少爷、六蜜斯都是老太太远亲的孙儿孙女,她多想想,今后总会想通的。”
“也只能如此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屑道:“就她那点道行,还想在老迈媳妇那边逞威风。这二房的架子没摆起来,反出了这么一桩新奇事。我看她那洋洋对劲的劲儿,竟然到本日还没缓过劲来。真是……哎……她怪我偏袒大房,也不看看她干的这些都是甚么事儿!如果她不那么打杀钱婆子,我还能寻了由头治上这老迈媳妇一回罪。现在倒好,她敞开了院门,打人也不扯了去二门上,全府的人都晓得大房的人在二房吃了板子,我想偏帮二房都不可了。”
“娘……”俞定书一见着亲娘,扑到她怀里,哭闹起来,“这些个吃里爬外的丫头,尽挑着你不在的时候欺我,还想用祖母的名头来压我!瞧着我爹不是嫡出就埋汰我,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周氏瞪大了眼睛,扯她:“克父、绝户这类话可不能再大声说了,虽是在我们院里头,指不定有拿起子小人去做了耳报神趁机讨赏,在老太太面前挑衅是非,给我们上眼药!”
周氏正在那叹着自个儿命不好,出世不顶事,没从嫡母肚子里爬出来,嫁了个丈夫也是个庶出的,害得女儿到处受制于人,恨不得把本身塞回娘胎重造一回。恍忽入耳见女儿喊,一拍桌子,朝外头道:“人呢?都死光啦!没见着四蜜斯渴了啊?还不快把热茶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