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仿佛预感到了,笑而不语。杨博却有些惊奇,他做过四年吏部尚书,晓得宦海对殷正茂其人的评价,高拱却如此破格拔擢,未免太不顾舆情了,遂劝道:“新郑,或可调殷正茂巡抚广东。”
“看来,绥广已刻不容缓!”高拱语气果断地说。
高拱接过浏览一遍,点了点头,顺手抓起条案上安排的笔,签上名字,叮咛道:“速送会极门!”又叮嘱道,“待皇上批红,吏部即速焦炙字文凭,八百里加急送往桂林,命殷正茂不必候代,即到梧州接印,不得在梧州逗留,当以广州巡抚衙门为行台,履职戡乱!”
“去岁我就剔刷广东宦海之弊上过本,那边面我说过,广东旧称敷裕之地,乃頻年以來,盜賊充满,师旅繁兴,民物凋残,狼狽巳甚!以求其故,皆是有司不良而至!”高拱语带激愤地说,“是以,绥广,当从换人动手!”
“子维说的好!”高拱暴露笑容,又以语重心长的口气道,“用人,是要重视言论,但不能被言论牵着脖子走。明知用这小我最合适,因为怕叽叽喳喳就缩手缩脚,何故新管理?只要出于公心,就不怕说三道四。”他一扬手,“殷正茂之任,内阁已商讨过,事出非常,不再议了。文选司草道奏疏上奏,马上就办!”文选司郎中忙起家,高拱又叮嘱道,“裁撤广东巡抚的奏疏,一并草拟。”言毕,挥挥手,“散了,办事去吧!”
“那好,我这就到吏部去。”高拱站起家道,“大司马也回部办俞大猷起用一事吧。至于目下对山寇海贼,兵部传檄广东有司,加意防备就是了,待殷正茂履职,由他去完整处理!”
到得吏部,高拱刚下轿,即命书办知会侍郎、郎中并文选司主事,马上到后堂议事。部下皆知高拱脾气,无人敢磨磨蹭蹭,斯须即聚齐。高拱快步走了出去,边走边问:“赵御史参劾广东官员的弹章,下吏部题覆,办结了吗?”
“广东巡抚之设,与两广总督叠床架屋,相互掣肘,早应裁撤!”高拱一扬手说,“而后广东不再单设巡抚,两广总督例兼广东巡抚职衔,不必拘定驻扎,但遇有盗处所,便宜剿除,候事宁之日,仍驻梧州。”言毕,抬眼看着杨博,“大司马,俞大猷久历疆场,国中名将,按臣论劾的那些事,就不必穷究了,让他出任广东总兵吧,兵部最好本日上本,以便与殷正茂同时到任,文武合力,早靖岭表。”
他昂首扫视一下议场,又道,“广东旧称敷裕,现在已不成模样。虏患已弥,朝廷决意绥广,而绥广首义乃用人。本年的新科进士,要多向广东分发,广东的州县长,要轮换一遍,以进士、举人充当。”
“李迁年过六旬,老气横秋,又水土不平,整日坐在梧州辕门里不敢出门,就让他仍回留都任职。”高拱以定夺的语气说,“升殷正茂为两广总督!”
高拱的朝房里,兵部尚书杨博一边咳嗽,一边把两广总督李迁的塘报禀报给高拱、张居正:“广东山海盗贼蜂起,官军首尾难顾。山寇伍瑞横行岭东,官军剿抚不定,绅民怨声载道。海贼林道乾劫走澄海知县,又率众奔袭琼州铺前港,泊于此港的佛朗机船寻求官府庇护。琼州批示使高卓统领所部官兵与土司王绍麟所部黎兵一起出动,进犯林道乾船队,成果,林道乾设伏大败官军,高卓单身遁走,佛朗机船三艘被林道乾夺去。”
斯须,文选司郎中持文稿进了高拱的直房:“禀玄翁,本已拟好。”
“呵呵,俞大猷尚未跳出打完仗必受参劾的怪圈!”张居正笑笑说,“受参劾尚未回到家,就又起用,也是常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