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三年、四年、五年,持续三年,黄河决口,漕河不通,遂有海运之议。”高拱解释道,“现在运河挑浚之费,闸座捞浅之工,其费每岁岂直巨万哉?固然海上风涛不虞,商民可通,漕船便可通。梁梦龙、王宗沐皆云风险可避。海运一行,则不唯诸费尽可省,漕运可通,亦使将士因之习于海战,海防可固。”
始虑新河难济,臆度之见,不料偶中。自胜国以来二百余年,纷繁之议,本日始决。非执事之高见高识,不能剖此大疑,了此公案。后之功德者,能够息喙矣!
“那么,玄翁的意义是,海运?”张居正摸索着问。
“不唯设施可得补葺整备!”高拱抚掌道,“国朝将士,素惮于海,若行海运,必多造海船,护航的将士,又因之习于海战,海防必无忧矣!要梁梦龙上紧奏来!”说着,提笔给梁梦龙回书:
世人见高拱如此说话,都不敢再言。
“那么漕河复淤、漕运间断之事,如何区处?”朱衡问。
“快看,梁梦龙写来的。”张四维、魏学曾刚进直房,高拱就笑容满面地把一封书牍递给张四维。
人回,冗不能宣,统惟心亮。
刘体乾、朱衡并未起家,而是以乞助的目光看着张居正。
“刚疏浚,又淤塞,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委实可惜!”高拱可惜地说,“潘季驯已然撤职了,逮治他?”随即一扬手说,“不是他的任务嘛!总在老套路里打转转,走不出来的!潘季驯也就不再究查了,还是戴罪管事;漕运总督按例罢免,换人!”
“陆地漫无边沿,诚不敢拿漕粮冒险。”朱衡嗫喏道。
“梁梦龙、王宗沐试航胜利,海运既可恃,为何不通海运?”高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斯须,刘体乾、朱衡相伴而来。
张四维读道:“海防至重,本地卫所疲顽岁久,今行海运,兼饬海防,是不但有俾于漕政,兼有俾于军事。”
“内阁便是二比一,朝臣中反对者当更多,为保护国策祖制计,当反对之!”殷世儋道。
“有人说的好!”殷世儋道,“漕运,国之命脉,把漕粮这一国之命脉置于庞大的风险中,未免太莽撞!”
“叔大何故姗姗来迟?”见张居正进了中堂,高拱不悦地说,随即道,“叔大催促议漕运之事,恰好,梁梦龙、王宗沐的奏疏,力言通海运,这不就是破解漕运困难的体例吗?”
高拱瞪着眼道:“不必多言,任王宗沐为漕运总督的奏本,明日即上!”说着,提笔给王宗沐修书:
张居正勉强一笑:“呵呵,照梁、王二公所言,河运委实无需求了。”
“喔!子维有些心计!”高拱赏识地看了张四维一眼,“面嘱急足便可,书牍里就不写了。”又一拍脑门,“山东巡按御史到期了吧?遴选一个生于海边、熟谙陆地的人去做为好。海运事大,巡按御史若不懂其道,又指手画脚,非把事搞砸不成!”
张四维瞥见高拱在函套上写下王宗沐三字,劝止道:“玄翁,王宗沐运督之任,尚未奏报,万一皇上……”
“梁梦龙、王宗沐建言通海运,户部、工部如何看?”高拱开门见山问。
“喔,历下,这从何提及?”张居正忙道。
“内阁三臣,二人反对,一人支撑。”殷世儋接言道。
“通海运,治河便可安闲而做。”高拱回应道。
“漕运总督不是换人了吗?还议甚么?议也议不出以是然,白搭工夫!”高拱不觉得然地说。
“玄翁,漕运之事,中外汹汹,还是上紧议处为好。”张居正坐不住了,这天一早,他来到高拱的朝房,提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