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一笑:“或可谓之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嘞!”似不肯再言,忙转移话题道,“宣大开市期近,不会有甚闪失吧?”
张居正刚回到家,正在用晚餐,游七禀报:山东巡抚梁梦龙急足到。
“太岳兄,何事这么急?”曾省吾一见张居正,就问。张居正并不言语,带他一同进了书房,把胡槚的书牍递给曾省吾。
疏至,言其不成成之状,即过玄翁,玄翁慨然请罢。盖其初意,但忧运道艰阻,为国度长远计耳。今既有不成,自难胶执用心。盖天下事,非一人一家之事,觉得可行而行之,固以是利国度;觉得不成行而止之,亦以是利国度也。此玄翁之高爽虚豁,可与同心共济,正在于此,诚社稷之福也!
“胡槚疏言甚么‘误国病民’,甚么‘古人既误’如此,委实有些刺耳,心还是好的。他是玄翁的弟子,谅不会用心调侃玄翁,玄翁不必介怀。”张居正持续安慰道。
高拱重重地吐了口气,堕入深思。
“这……”高拱寂然地瘫坐在坐椅上,很久无语。
张居正听出高拱的语气不对,便噤口不复再言。
张居正惊得向后蓦地一仰,楞住了。
高拱从开首行文的语气中,已发觉结论不妙,忙先省过中间,直接阅看结论:
“由淮入海,如何?”高拱又问。
“哪来那么多废话!”张居正呵叱了一句,“以三省之见,当如何区处?禀报玄翁?”
“待毒手的事打理伏贴,再说改政体。”高拱顾自说着,“漕运之事,待多方咨访后再定。”说着,起家往外走,长叹了一声,“阁务不能停啊!”
臣细察勘分水岭,皆流沙善崩,虽有白河一道,徒涓涓细流,不敷注灌。至如小胶河、张鲁河、九穴,都泊稍有洪淤,亦不深广。胶河虽有微源,然阵势东下,不能北引……
张居正跟在高拱身后往中堂走,望着高拱的背影,他像是俄然发明,面前的高拱,已然衰老了!他虚龄只要四十六岁,正当年,是大展鸿图的时候了!从罢阻开河之议一事看,中玄兄还真不如小弟纯熟嘞!如许想着,恐有疏漏,坐在中堂,又梳理一遍,提笔给胡槚修书:
“叔大!”这天一早,高拱在文渊阁前下了轿,正瞥见张居正往里走,便在前面叫了一声,待张居正回身,高拱皱眉道,“胡槚去了十好几天了,如何消息全无?”
“传请!”张居正利落地说。
“与你叔大何干?”高拱硬邦邦地说。
高拱抬头望着天花板,道:“看来,国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之制,当改!”
高拱终究暴露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嗯,还算是明白人,凡事不能只说不可,要说如何办才行,如许的人,还是可用的!”说着,提笔给胡槚回书:
高拱一扬手:“开胶莱河,罢议!”说着,起家往外走,“这会儿脑筋有些乱,好好理理思路再说。”
新河之议,本出仆意,然非有用心也。今执事查勘详悉,明示不成,不循仆意,亦可谓无用心矣!愿即题止可也。盖可开则开以济运,所觉得国也;不成开则止,以免有利之害,亦所觉得国也。而我何与焉?其初献议之人,亦须善慰遣之,无让其失策,恐阻将来任事者之心。至于海有可通之路,闻之甚喜。但不知事果何如,殊切悬企。倘有下落,愿早见知,若得谐此,则于国有万分之利,而又无一毫之劳费,纵使新河可开,亦不及此,而况云不成耶!执事忠于谋国,勉强明尽,而又不依违顾望,徒事迎承,仆实心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