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道:“恰是。俺答与虏庭驻牧丰州滩,他的六个儿子,宗子黄台吉在宣府边外,离边三百里;其他各子别离于大同阳和、得胜堡、杀胡堡、山西偏关、陕西河州等边外二三百里处驻牧。老酋俺答早已是国朝最大祸害!”
百官在“嗡嗡”声中散去,刑科给事中舒化义愤填膺地说:“他一上来就事情祖制,我要上本!”
“高先生奏来!”皇上抖擞起精力,大声道。
“微臣亦作如是观!”兵科都给事中温纯出列道。
“臣觉得,储养兵事之官,当自兵部司属始。”高拱持续说,“兵部之官,从提拔时就该当高标准,以有智谋才力者充之,并使其专官于此,闻军旅之务,习兵事之学,不复他迁。同时,要建立特别升迁之制:边方兵备道出缺,即以兵部司属补;边方巡抚出缺,即以边方兵备道补;边方总督出缺,即以边方巡抚补;而总督与在部侍郎时出时入,以候兵部尚书之缺。”
高拱缓缓道:“臣有《议处本兵及边方督抚兵备之臣以裨安攘大计疏》一道,今将方法,面陈皇上。”不等皇上回应,就说开了,语速不知不觉加快了,“二三十年来,边关多事,调剂难堪,兵部之任尤重。可臣亲眼所睹,总督每遇员缺,惶惑求索,不得其人,莫非真是国度乏才?非也!实因无储养之道而至!”他顿了顿,俄然提大声了调道,“兵乃专门之学,非大家皆能者。若用非其才,固不能济事,若养之不素,虽有其才,犹无济于事。可兵部官员,却与他部无别,不择其人,泛然以用,今将他官调兵部,明将兵部之官迁他处,人无固志,视为传舍,不肯用心于所职,如此,非惟无以备他日之用,而目下履职,亦有不当者矣!”
“有事他自会到朝房找我。”高拱自大地说,一摆脑袋,“走!”
皇上坐直身子,款款道:“兵事至重,人才可贵,必博求预蓄,乃可济用。高先生处画周悉,具见为国忠猷,都依拟行!”说完,做起家状,鸿胪寺赞礼官一看,忙高唱一声:“散朝——”
高拱倒是一副班师将帅的神情,拉了拉张居正的袍袖:“叔大,到我朝房去。”
高拱手指持续向左挪动,说:“延绥、甘肃、宁夏三镇首要防备俺答之弟吉囊及三子,但是吉囊各部散处河西僻隅,与俺答诸部不成同语。故今之制驭诸虏,要在俺答一酋罢了。”
高拱沉吟道:“谷中虚……他是嘉靖二十三年进士,历任兵部主事、员外郎、郎中,又做过山西潞安兵备道,在浙江巡抚任上批示剿倭,在湖广巡抚任上招安流寇,经历倒是合适。如何,他巡抚贵乡时口碑不错?”
皇上佯装没有听到,欢畅地说:“嗯,高先生说的是,如此,则兵事得人,边务有济!”
张居正看了一眼,笑了起来,道:“哈哈哈,玄翁知我。恰是王之诰。他是居正的亲家,但内举不避亲,王之诰做三边总督,合适。”
高拱笑着说:“我知叔大有人选,且知人选为谁。”说着,他伸出食指往茶盏里悄悄一沾,顺手在几案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高拱俄然一声耻笑:“呵!叔大的恩师做的功德!”见张居正投以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记得那年因三边总督陈其学无威略,致三镇损兵折将,方告急升宁夏巡抚王崇当代替之。不知何故,这陈其学回籍听勘一年多,竟然被你的徐教员荐为宣大总督。”
“高阁老,你不是在大力裁汰冗员吗?连太病院按摩科都裁了,如何俄然又加员额?”刑科给事中舒化嘲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