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亲身送到大帐门口,拉着鲍崇德的手道:“若太师果有此意,似可一谈。”他用力把鲍崇德往回一拽,“鲍使稍候,我这里有很多好马,请鲍使任选一匹!”见鲍崇德有些迟疑,他又道,“你去选马,我要选人,随鲍使谒见太师如何?”
俺答汗大帐内来交常常的使者,让赵全感到惊骇。他仿佛嗅到了灭亡的气味,在帐内烦躁地踱步。可他不想坐以待毙,遂来到俺答汗大帐求见。
“好好好!喔哈哈哈!”俺答汗大喜。驻此两三天了,各城堡紧闭,官军并无迎战之势。虽则赵尽力主攻破几个战堡,俘获南朝将领以互换把汉那吉,可俺答汗生恐一旦开战,激愤对方,杀了把汉那吉,迟迟未命令。幸亏五奴柱那边传来喜信,南朝有构和之意,俺答汗更加果断,传令全军,不得私行行动。既如此,就只能坐等。北风瑟瑟,要比及何时?正烦躁间,忽接书牍,俺答汗求之不得,忙命五奴柱前去联络。
约莫一个多时候,五奴柱带鲍崇德来到了大帐前。进得大帐,只见俺答汗严肃地端坐在皋比太师椅上,不待鲍崇德说话,便问:“鲍使可嗅到灭亡的气味在大同上空满盈?”
“不,本使嗅到的是战役的气味!”鲍崇德答道。
“喔哈哈哈!”俺答汗俄然大笑起来,“鲍使,不说那些个不镇静的事啦!既然太师成心两家筹议,本汗就放心了。鲍使,来来来,本汗请你咀嚼涮羊肉!”
方逢时道:“尔等归去转告俺答:天朝仁厚,宠嬖尔孙,乃尔孙再生之日。尔果孝敬,朝廷可既往不咎,以礼遣还尔孙,相互寝兵休士,世世昌乐,岂不休哉!”
火力赤、十六闻言,跪地叩首道:“我大汗不敢有贰心,愿惟太师之命是从。”
一番接待,酒足饭饱后,俺答汗屏退摆布,只留鲍崇德一人,两人在帐内半坐半卧着。俺答汗道:“鲍使,本汗愿如你所说,撤兵上本,哀告朝廷放我孙归去。为表诚意,本汗愿多多贡送牛羊,你看如何?”
“我即回大同,差鲍崇德与之联络。”方逢时结壮了很多,“只是兵马要对付三路,大同城为之一空,内心有些不结壮。”
“来人!”俺答汗喊了一声,“刚才所传撤兵令收回!”
方逢时正在阳和总督行辕向王崇古禀报鲍崇德与五奴柱暗中联络景象:“通事鲍崇德少时被掠去土默川,曾为俺答喂马多年,前日忽有北虏捎来书牍,邀他到晾马台一聚,我当即批准了。本来是俺答的亲信五奴柱在那边候着。鲍崇德把中玄所示的那套说辞说于五奴柱,并警告北虏不成强索把汉那吉。”
“若王崇古杀了把汉那吉,如何是好?”俺答汗问。
俺答汗倒吸了口冷气,道:“转告王崇古,敢伤害把汉那吉,我必踏平大同城!”
俺答汗恰是对此心存疑虑才转喜为忧的,经赵全这么一说,更加思疑起来。
次日上午,鲍崇德、田世威出了云石堡,五奴柱已在堡外恭候多时。一见面,就对鲍崇德道:“我汗爷闻使者言,很欢畅。特命我聘请鲍使到大帐一见。”
待五奴柱近前勒马,鲍崇德即用番语大声道:“大同镇旗牌官鲍崇德、旧副总兵田世威,奉王军门、方抚台之命,宣谕尔等:把汉那吉来降,既非我天朝偷袭所捕,又非引诱而至,纯系慕义而来,此乃天意。我天朝知其为俺答汗之孙,不唯不杀,且宠遇之,尔等本应戴德于我,何故引兵来索?若尔等知愧,欲求把汉那吉生还,则当输诚纳款,表请要求,我皇上圣明,王军门、方抚台为尔等奏请,或可有望。若开战端,便是促把汉那吉速死,望省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