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到达喜峰口,远远的就听得杀声震天,战马嘶鸣,马踏人踩荡起的灰尘升腾半空,云团般垂垂向四周飘散。戚继光上马登上镇远楼,瞭望演武场上操演的将士,过了半晌,号令道:“鸣金列队,本帅有训示!”
“哈哈哈!”戚继光大笑,“军门大名,也充足俺答胆怯的!”
“军门放心!”戚继光自傲地说。
喜峰口是长城一大关隘。关隘由营城、荒城、关城构成,故又称“三关隘”。关城正面,建有一座高达四丈的敌楼,名曰“镇远楼”。
谭纶虽刚过五十,却身材肥胖,一脸病容,行动也显得盘跚。他走出签押房,道:“走,到古北口去会戚帅!”
“如此,则言者又会说我辈畏敌怯战!不如与敌搏杀一场来得痛快!”戚继光道,“何况马芳奇袭俺答大营,朝野为之道贺,倒是戚某…”
“本帅束发从戎,二十余载,身经何止百战,敌闻戚某之名,无不胆怯!”戚继光大声道,“本帅自北调蓟镇,忽倏二载,迄未遭受战事。闻得,朝野有群情说,蓟镇只知修墙,疲于匠作,决不能战!闻此,本帅怒发冲冠,为我蓟镇十万健儿抱不平!”他高举宝剑,大声问,“我蓟镇敢不敢战?”将士高呼,“敢!”戚继光又问,“能不能决斗?”将士高呼,“能!”
别离从喜峰口和密云赶往这里的谭纶和戚继光,相隔不到半个时候接踵赶到。一会晤,酬酢过后,即在守备府先听取各方谍报,传令蓟镇全军日夜防备,严阵以待。统统安插伏贴,谭纶偕戚继光登上了望京楼。两人向北瞭望,夜色昏黄,望不见有何动静。
在世人一片喝采声中,戚继光下了敌楼,快步向西,走到一座敌台前,躬身钻了出来,检察内里储备景象。自隆庆二年到任,戚继光率全军加厚城墙,又沿长城建了三千多座空心敌台,每座敌台既可驻守数十精兵,又可储备粮食和军器。经详确细检察,见兵勇个个士气昂扬,军粮、军器储备齐备,戚继光甚为对劲,大声道:“本帅北调以来,遵朝廷之命,一向忙于修墙建台,本镇城墙高峙、墩台林立,烽台相望,真可谓固若金汤!北虏来袭,不啻小儿撞墙,必让他撞个头破血流!”
“并非全为甲士之过。”谭纶感喟道,“当时严嵩当国,视俺答为抢食贼,闻俺答雄师南下,谓其饱掠后自会退兵,授意兵部避战,待俺答冲破古北口,通州防地又了无战备,仓促应战,一触即溃。此乃中枢方略之误,甲士焉能尽担其责!”谭纶进步了调子,“今次分歧了,朝廷有高、张二相主持,中枢方略恰当,我辈严阵以待,将士用命,二十年前庚戌之变汗青,毫不会重演!”
密云,蓟辽总督府,谭纶接到戚继光的塘报,忙问:“戚帅安在?”
“军门,我军是否调兵保护皇陵?”戚继光问。
今议者谓蓟镇疲于匠作,决不能战。盼戚帅督励诸将,鼓率士气,并力一决,即呶呶之口,不攻自息!
“速报谭军门!”戚继光号令道。说罢,喊了声,“随本帅赶往古北口!”便策马奔驰,往古北口赶去。
谭纶点头道:“不,向来亏损就亏损在被北虏牵着鼻子走。今次全军编组三营:东营驻扎建昌,守备燕河以东;中营驻扎三屯,守备马兰、松太;西营驻扎石匣,守备曹墙、古石。相互援助,兵马可速调至各关隘。敌来,最好是将他们停止在关外;若冲破我防地攻进关来,再与他们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