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风飘雨摇都闯过来了，在山东只手遮天这么些年，左宝才还是头一回见到季黎如许无助，心中便有些不忍，开口道：
俞白和那队官都迷惑地望着他。
一夜无话。
“屠夫……严阁老？”季黎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您是阁老的门生，我也是阁老亲身保举，我们都是严阁老的人，他要杀我们，有甚么好处？”
红的砂，青的笔，一流馆阁体。
史乘记录，明世宗朱厚熜信奉玄门，好长生术，宫中每有斋醮，就命词臣草拟祭奠文章。嘉靖帝数十年炼道修玄，不知多少人借撰写青词、焚祭彼苍的机遇深惬圣意，又有多少军国大事，多少君意臣心，皆在这怪诞不经的青词里埋下伏笔。
“那我问你，他为何要把我们拖上马？”
插手集会固然能进一步和胡宗宪这一脉的人拉进干系，但有鸟船图纸，有了好处的牵涉，远赛过觥筹交叉，还能躲避潜伏的伤害。
季黎皱着眉，思忖了一会道：“严阁老？”
平时里，季黎从不与左宝才讲礼数，这时却躬了躬腰才跟着坐了下来。
朱砂红得像血，在山东巡抚左宝才桌案的北宋汝窑里悄悄漾着，也在布政使季黎的“蚯蚓走泥纹”钧窑里悄悄漾着。
“写甚么写！”
左宝才却仍旧伏案在写，被一声呵叱打断了思路，也不得不搁住笔，隔案望着季黎：“写甚么了？”
“我明白。”
左宝才深吸一口气，“正因为统统人都说我们必定失利，没有活路，以是才必须一搏！武官有句话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生而成雄。”
“会不会是本身服的禁药，还得打个问号。”
像是被激愤了普通，左宝才仰着头，连连嘲笑了一声，“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如何还希冀屠夫部下包涵？！”
“……”
“红颜祸水啊，没想到这位谭大人看着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竟也难过美人关，公判之前，竟会因为服用禁药而昏倒……”
“可除了严阁老外，我想不出另有谁能救我们！”
闻声于可远如许说，俞白只能点头，与那队官一同分开了知府衙门。
“呵呵。”左宝才嘲笑了一声，接着仍盯着他的脸问道，“你是不是安闲得太久，脑筋都生锈了？”
左宝才持续盯着他的脸，“想想看，为何是这一个月没有来信？”
“谭大人病倒，他是主审官，明日的公判恐怕要持续推迟了。”
“不止，凡是牵涉到这个案子的，不管司礼监那位大寺人，还是赵云安背后的胡宗宪，亦或谭云鹤背后的裕王和徐阶，这些人，都该下水洗一洗，洗的人越多，外人就越看不出，这一池脏水到底是谁身上的污垢。”
俞白眉头一拧，“但两位大人都在等了，你是不是有甚么难言之隐？”
声音振聋发聩，惊得季黎一个趔趄。
“天然是为了……”
俞白笑着点头，“没错，他就是正主。”然后朝于可远道：“走吧，我带你们到谭大人的私邸。”
“又是如许！”
季黎锤了锤后腰，“他娘的！一个字没写！命都快没了，哪另故意机写这东西。”
左宝才：“写，只是你我两条命没了。不写，却要扳连你我的家人一起跟着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