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裁缝运营合法,征税及时,虽挂着何家的名头,可账目清清楚楚,两边也牵涉未几,加上她在衙门里态度恭敬,那些书丞也不难堪她,交了一笔保费便放出了门。
“店主,有两个大老爷找您。”小伴计用力打门,扯着嗓门大声喊,才将夏颜从苦思冥想中拉出来。
“大妞,昨儿早晨风刮得短长,你怕是没睡好罢。”何大林把一碗臊子面端上,按闺女的吃口洒了两勺醋,“这几日怕是要下冰珠子,路上冻了,你出门时记得穿厚底的鞋。”何大林絮干脆叨叮嘱很多,夏颜一一应了。本日是月末,铺子里要盘点,确切又有一通忙活了。
翌日凌晨,天阴沉森的,北风吹得数枝子甩了弯儿。
“女人,这月的彩石湖珠都送到了,您先验验货?”正慌乱间,另一边的采珠商贩又来叨扰。
“店主,车马行的掌柜才来找您,我已经按您的叮咛同他商奉迎了,下个月咱便能够把绣布送过了。”夏颜闻言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很好”。
温热的净水上飘着艾草,艾香阵阵,何漾展开眼睛一瞧,神采伸展开来,揉揉脖颈伸了个懒腰。
夏颜故意汲引她一回,便将铺子里的琐事也一并交给她措置了,这些日子下来,小院在她的办理下井然有序,让夏颜省了很多心。
立冬这日,玩乐纵情的万岁爷总算带着一众宫人浩浩大荡回京了,泥土地冻得硬硬的,北风刮得脸儿疼,全城官民伏地膜拜,三呼万岁恭送天子回銮。
这块料子斑纹一气呵成,对于裁拼接缝要求极高,如果错开一毫,全部衣裳的纹路就扯歪了。夏颜摩拳擦掌,少不得要把本身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这事儿奇就奇在这里,这位知府大人是天子面前排得上号的诤臣,获咎的王爷大员不计其数,却一向深得宠任,之前官拜平章政事,不知为何甘心自贬到凌州来做一介小吏。是以戋戋一个边塞的闲散郡王,还并不能让他大开便利之门,这一回风波也涉及到王府名下几处商号,却恰好漏了丽裳坊。
是以在大惠朝当官,就不能做买卖。
“如许的料子也不知谁能穿得起,少不得三五百的价儿呢。”蔡大婶啧啧称奇,她在丽裳坊时宝贵料子也没少见,可这般精彩绝伦的还是头一回见地。
自古以来民斗不过官,就算是富商大户,碰上了霸道官府也只要乖乖被逼迫的份儿。可此次风波垂垂发酵开来,恰好构成了一股反势逆流。
城中流言四起,就算一贯对政治不灵敏的夏颜,也模糊嗅出了一丝分歧平常的味道。
招娣抓起一把珠仔细心查当作色,点了点头又轻放归去,眼神一转见箱子角有些磕破了,便喊了芝姐儿来:“你去把这批货称重,瞧瞧可有短斤少两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凌州知府自上任以来,确切烧了一把大火。
齐织娘织就的第一匹妆花缎缓缓展开,夏颜切近了眼儿细细品鉴。中间几大徒弟也交头接耳,不时竖起了大拇指。通经断纬的织法确切少见,光这一匹就出了三十多种色彩,层次丰富,精彩都丽,外型奇特的穿枝杂花装点其间,二者相得益彰,华彩不凡。光是这一段展开来,就让人不忍心下剪裁开了。
招娣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口齿聪明,是块做买卖的料子。夏颜成心与车马行合作,把自家的招牌画挂到每辆马车上,当这些车满大街跑路时,也能让很多人晓得欢颜的名号。
知府大人此番行动,很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意。凌州官府真正盯上的大鱼,恐怕是朱门富商方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