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直到第二日才传到夏颜耳朵里,招娣把话掐头去尾论述了一遍,虽是轻描淡写几句,却让夏颜皱起了眉头。
蔡大婶把手里的线打了个结,用小纱剪铰断线头,抻平了衣裳道:“有没有理我不晓得,你们这些丫头倒是够闹腾的。”
阿香被这一通质疑砸过来,只呆了一瞬,又立马规复刺头儿性子,摔下针线叉腰道:“这俩种色彩附近,库房里没有艾绿了,我就拿来垫补了,这值当甚么,要你来挑刺儿!”
以往她没指派牢固的师徒传承,一是因为技术人收徒都有讲究,这些学徒是欢颜招出去的,不是徒弟本身挑的,强塞畴昔怕分歧他们情意。二是怕师徒抱团,逼迫别人,教唆是非,现在看来,这一趋势怕是已露了端倪。
芝姐儿要她们把屋内针头线脑理洁净,她就拿着鸡毛掸子扫得灰尘飞扬;芝姐儿领了新衣料子发下去,她就指桑骂槐说份例被苛扣了……
“常日里我们姐妹相处,少不得有磕牙碰齿的时候,我有做得不对的处所,指出来我必改。可如果像她这般在理挑事,坏了端方又不肯改过的,就别怪我不念姐妹情!”芝姐儿先礼后兵,把阿香做的那件衣裳挑起,冷哼一声又掼下,拍鼓掌道,“阿香根基功不踏实,此次出货就罢了,再归去磨砺半月,何时心性儿稳了,火候到了,再交货来。”
何漾这几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连歇宿都在衙门里囫囵了事。东边战事吃紧,国库负重,天然就要与民征税,凌州被分摊到五千两银子的份额,不管官民,都要出一份力。这几日何漾跑遍了各大商店,挨家挨户征收税利。
阿香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唬了一跳,差点扎了手,正挑了眉毛要回嘴,见芝姐儿罕见地冰着一张脸,一时愣住了。
芝姐儿来抱怨,一半是心烦,一半是想请夏颜出面站台。夏颜虽知其意,可也不能偏袒她,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归根到底还是要靠她本身的本领。
她把布料裁生长条,打褶做边,刚缝了几针,就被芝姐儿叫了停:“你停止,谁让你用这块料子了?”
这几日城里民气惶惑,茶馆酒坊间议论的都是此番战事,而战报也是一日急似一日,十万海军竟被两万散寇击得溃不成军,各军机大臣也是绞尽脑汁却无计可施,直被景帝骂得狗血喷头。
“恰是饭点儿的时候,你在我这儿吃过再歇个晌罢。”夏颜把十两银子交畴昔,又叮咛厨下多添两道菜。
晚间师徒几人聚在一处点灯功课,小丫头们都聚精会神地穿针引线,毕竟是要做本身第一批赢利的货色,没一个不当真对待的。阿香行动敏捷,做完了本身的份例,还想再多做些,去库房见艾绿的料子用光了,便裁了几尺青白的返来。
本来是小学徒之间的一场辩论,垂垂激发为徒弟之间的较量儿。招娣眼看情势不好,忙走出来补救:“哎呀呀,不过是我们蜜斯妹玩闹,那里真到急赤白脸儿的境地,天儿不早了,炉子里的炭火也燃尽了,不如早些窝被子里去,明儿个另有很多工要赶呢。”
“这就撑不下去了?招娣刚接办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没几天就把她们治得服服帖帖了,你有空来我这儿哭诉,不如想体例立端方,”夏颜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打击她,“性子也不能老是这般和软,该拿出严肃时也不能怵了。”
此次芝姐儿固然暴躁了些,可到底也在小学徒间立了威望,以往大家都能踩她一头,现现在都收敛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