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玄便带了阿武等十来名亲卫上路,一起也没如何停歇,日暮时分便到了丹阳城。
梁玄渐渐把目光往上移,视野中一片恍惚,像是被风沙迷了眼。
“他不敢冒昧,只在原地迟疑盘桓,俄顷,远处传来一阵铃音,他循名誉去,只见一头通体乌黑的老虎向他走来,背上驮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
梁玄下了马,把缰绳递给阿武:“你们在此等待,我去内里瞧瞧。”
雨声异化着雷声微风声,喧哗到极处,几近于喧闹,在这难以言喻的喧闹中,梁玄的耳边响起一缕乐声,断断续续,模糊约约,辨不出是甚么乐器,却让人无端想循声探个究竟。
他在石壁上摸索着,阴潮处生了层光滑的青苔。
“仆问过他,当日他出了山洞,在洞口垒了石堆作暗号,过后他也曾寻归去,可那洞中并无通道。仆亲眼去看过,确切只是个平常山洞。也许是那和尚下山玩乐,怕主持惩罚,信口胡编对付罢了。”
梁玄的嘴角仍旧弯着,眼中笑意已经褪去。
新帝即位以后, 他徙居嘉福殿住了数月, 朝中承平无事, 目睹春气渐暖,冰雪溶解, 便告别了宁白羽和丁尚书等人, 出发往江南去了。
“莫不是你带错路了?”
“如何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到底另有多少路?”阿武没好气地问和尚。
梁玄听得入迷,两眼直直望着他,眼中神采莫辨,半晌开口发问,声音竟有些沙哑:“那女子……可曾说甚么?”
梁玄夙来雷厉流行, 和几个重臣通过气, 没几日就颁下退位圣旨。
“雨后路滑,益发难行,有劳禅师。”梁玄看了阿武一眼,阿武从袖子里取出个金饼子:“禅师替我家主上在佛前添点香油罢。”
“不敢欺瞒施主,小僧在山下有个相好的女子,苦于没法不时相会,故而出此下策……谁知,谁知……”
那是一头通体乌黑的老虎。
“主上,山路崎岖,您一起南来舟车劳累,莫如在此安息几日……”
梁玄没和他们客气,哈腰钻进洞口。
一行人在寺门前愣住,阿武来过不下五次,熟门熟路地叩了叩门环,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翻开,一个十七八岁的长脸和尚探出头来,一见阿武,眼底闪过一丝镇静:“施主,您如何又来了?”
阿武气得浑身颤栗,把和尚往山壁上一搡,就去拔腰间佩剑。
“我不能来么?”
黑云越来越低,六合失了色,风在山间吼怒,远处山崖上的树木如波浪般起伏,天涯雷声滚滚,显是山雨欲来的气象。
“倒是未曾,不过耳闻罢了,故而仆在信中只是提了一句,只待查探个清楚明白,再向主上细细禀报,不想主上竟亲身驾临。”
阿武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揪住和尚衣衿:“当真?!”
有了希冀,连病痛仿佛都减缓了。
“女子笑道,你一个和尚求甚么神仙,莫不是傻的,何况我也不是神仙。”
“他闻声水声潺潺,举目四望,只见周身云雾环绕,远处重峦叠翠,云端模糊可见楼台亭阁,仿佛神仙居处。
“那道人可曾亲目睹过?”
“和尚把那佛珠挂在颈上,心对劲足,便顺着那山中的通道原路折返,一起顺顺铛铛,未曾撞见石壁,待他出了山洞,天气已是大亮。他低头一看,方才发明颈上佛珠不知何时消逝不见了。回到寺中,他才晓得自他在山中走失已畴昔一月不足。”
“那女子对和尚说,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处所,速速拜别。和另有此奇遇,不甘就此拜别,便求神仙指导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