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位晋国大夫在信里提了本身的事,董晓悦心想,倒是省下了解释的工夫。
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传舍里的客人都在熟睡,连马厩和鸡棚都静悄悄的。
晋国的庶公子固然不值钱,可好歹是诸侯公子,正儿八经的贵族,向一个布衣女子施礼,当然不是为了谢她送信。
老夫走在前面,带着董晓悦七拐八弯地绕过几处房舍,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门口,翻开门锁,把董晓悦领进卧房,点上案头的油灯,转头道:“娘子请在此安息,桌上有粟米饼,榻边是干净的衣裳,天井水缸里有净水,娘子可随便取用,如果没有别的叮咛,老朽便先辞职了。”
方才没感觉乌黑的隧道有甚么可骇,现在那暗中却如有本色,从四周八方向她压来。
“娘子请说,老朽知无不言。”老夫答道。
董晓悦一进门便看出来,燕王殿下在这个梦里混得不如何样。
仆人捂着鼻子一脸嫌弃:“我如何从没见过你?”
不知为甚么,董晓悦一听这话面前便闪现出一张索债脸,不由打了个颤抖。
“出去罢。”老夫把董晓悦让进门里,朝外扫了一眼,肯定没人跟着她,这才轻手重脚地掩起门扉。
董晓悦不由大失所望,那东北鲜肉只说要找梁玄,她觉得找到就算完成任务了,谁晓得燕王殿下不熟谙她。
幸亏女人手速很快,董晓悦接过她递来的铜镜一看,窜改并没有老母鸡变鸭那样的戏剧性,镜子里的面庞看起来仍旧是个年青女人,却和她本人完整联络不到一块儿,董晓悦左看右看,只要一对眸子子像是原装的。
“……”搞了半天连性别都弄错了。
“敢问娘子,俄然拜访,所为何事?”他不露声色地往中间挪了两寸。
董晓悦避开他的礼:“乐大夫令我护送公子回晋国,事不宜迟,还请公子早作筹算。”
老夫笑了笑,暴露整齐的牙口:“据老朽所知,有立时发作叫人浑身腐败的,也有天长日久逐步致人死地的,无色有趣,服下去并无知觉,却掐准了三日发作的......请恕老朽孤陋寡闻,确是未曾听闻过。”
董晓悦趴在案上凝神屏息察看着碗里的动静,不出五分钟,只见那条鱼俄然狠恶地点头摆尾,发了狂似地在水里打圈,然后腾地一个扭身甩尾,从碗里蹦了出来,“啪”一声掉在桌上,痛苦地扭动两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董晓悦点点头,拿起承担跟着她出了门。
董晓悦紧随厥后。
“梁……阿谁玄?”
仆人打量了她半天,也想不起来究竟有没有见过这张毫无影象点的脸:“甚么鱼?都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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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衍?”子柔的眼睛快速一亮,暴露恍然大悟的神采,从速接过帛书,一目十行地扫视起来。
天真天真的小草鱼毫无芥蒂地伸开嘴把饽饽和药一起吞了下去。
又禁不住有点猎奇:“你如许神乎其技,也会被人认出来吗?”
在被人当作疯婆子叉出去之前,董晓悦及时从袖子里摸出一片绢帛递上去:“公子,贵国乐大夫让我带封信给您。”
“此人的眼力必然特别短长。”
“哎!”董晓悦从柳枝上摘下两尾鱼,把剩下的往仆人手里一塞,带着奉迎怯怯地问,“公子在哪儿啊?奉告一声,奴家好绕着道走,免得冲撞了朱紫……”
子柔把密信草草浏览了一遍,当即藏入怀中,向董晓悦慎重其事地作了个揖:“有劳陈娘子。”
小女人从怀里取出个布袋,翻开摊在案上,抽出支画笔,蘸了点不知甚么东西,往董晓悦脸上东涂涂西抹抹,工致的手指仿佛穿花的胡蝶,嘴上也不肯闲着:“我胆量小,工夫又不可,就只是一双手还算巧,就拜师学了这门技术......勉强糊口,比不得娘子会杀人。传闻娘子要来,我巴巴地盼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