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董晓悦忍不住开口突破了沉默:“殿下要不要早点睡?”
女官让侍女们守在屏风外,亲身替董晓悦脱下号衣,谨慎翼翼地叠好,置于一边的银托盘上。
主帅营帐中倒是一片愁云惨雾。
董晓悦看了半天也没能和梁玄对上眼,礼官宣布昏礼持续,董晓悦不得不把目光收了返来,规端方矩地从酒保端来的金盘中顺次拈起牛羊肺、肝、菜酱、肉酱等奇奇特怪的食品吃下。
做完这些,她又跪下把丝垫铺在董晓悦身前:“夫人请坐,奴婢替您解发。”
公然是他!进入这个梦境那么久,总算看到了一线曙光。
董晓悦只好从瘠薄的知识储备中搜刮来搜刮去,刮了半天也就那么两三句,明晓得牛头不对马嘴,也只好拼集着用了。
丁先生摇点头:“都怪老朽粗心了。”
董晓悦心道好甚么好,明天早晨就要斗个你死我亡,不过还是虚假地朝他一笑,暴露一对深深的酒窝:“与子偕老。”
董晓悦做贼心虚地抬开端,公然见屏风外有个颀长的人影走近,外头传来侍女们存候的声音。
她只踌躇了半晌,一咬牙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腰,关头时候不宜打草惊蛇,只好捐躯一下了。
从鲁国带来的侍女按端方在殿门外等待,那带路的楚国女官和几名宫女将她带到一架云母屏风后,面前鲜明是一张足有三米见方的矮床。
她硬着头皮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对了,”董晓悦俄然想起件大事,“刚才客人中间有个穿紫衣的,生得甚是俊美,你可知是谁?”
丁先生无法地摇点头,伸出衰老干枯的手,抖抖索索地把床前帐幔掀起一角。
楚世子深深看了新夫人一眼,对鲁国大夫道:“贤大夫多礼了。”嘴角仍然噙着笑,可目光已经冷下来了。
丹阳城外是燕军驻地,营外壁垒清楚,营中竟然有序,黑地燕字旗在轻风中悄悄飘荡。
楚世子冷冷地看她一眼,又朝来宾中间望了望,微不成闻地哼了一声。
世子身子一僵,很久才道:“孤是要换衣。”
到底是不是呢?董晓悦打量着楚世子的面庞暗自策画, 半晌才发觉世人都在看她。
屋子四角的灯一盏一盏地灭了,最后只剩下案头的一双红烛,帷幔的影子重重压下来,本来宽广的空间顿时显得逼仄。明晓得只是个梦,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在如许难堪的氛围下,董晓悦破天荒地害起臊来,几近冲淡了被逼杀人的焦炙。
女间谍仿佛会读心术,小声给她答疑解惑:“楚世子技艺高强,冠绝诸国,唯有娘子可与之一较,托赖娘子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溜五个女子,个个是绮年玉貌的王谢淑媛, 只不过服饰比她低调很多。这些都是世子明天同时要娶的媵妾,陈国一对妫姓的双胞胎年纪最小, 才满十四岁,最大的蔡国女子也才十六岁。
楚世子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永觉得好。”
董晓悦到了楚国才晓得世子一次性要娶六个, 不由有点担忧这位世子殿下的肾。
这下楚王老迈不欢畅了,得亏他有点城府,不至于在儿子昏礼上掀桌子,这鲁姬的确欺人太过!仗着本身是正儿八经的姬姓,先是借诗讽他们楚国没文明,攀附周室血脉,接着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与那晋国庶公子端倪传情,真当他芈奇是茹素的?
董晓悦不明就里,这是喝醉了要抱抱的意义?
“殿下如何了?”副将吴陔行动仓猝地走入帐中,抬高声音问守在榻边的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