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沉浸于曲子的委宛盘曲当中,浑然忘情,竟然唱的甚是动听,船边有游鱼听了曲子,竟翻滚鱼跃,跟随三人。又有海鸟在头顶回旋,并不捕鱼,只是听歌起舞。
少女笑道:“绑起来何为?与我洞房么?”
形骸暗想:“看来赶上疯婆子了。”笑道:“姐姐,我们知书达理,不是好人,你也不必冲动惊骇。我们眼下唯有同业,不知去墨从该走那边?”
形骸背后流汗,答道:“师兄,一到海上,你这错觉又犯病了?是不是还瞧见海里有人对你说话?”
少女身子微颤,道:“是你唱的那首歌,你瞒不过我!”她本来语气毫无波澜,现在却像是忍了好久,终究忍耐不住,脾气似要发作普通。
缘会喝采道:“这曲子真好听,爹爹,你嗓子也好,怎能这般千万窜改?当真如陆地的声音似的。”
那雾气稠密至极,似无数张牙舞爪的野兽劈面而来,在浓雾当中,难见丈许以外,但沉折使那折戟沉沙剑诀,反而从这层层迷障中找出一条通路,比之阴沉时不分东南西北要强了很多。形骸恍忽间也心中稀有,掌舵时大略方位毫不会错。飞行半天,阔别雾气,看看日光,似并未弄错路途。
沉折摇了点头,将船驶离海岸。
形骸回想来路,转动船头,那少女忽道:“这方向错了。”
如这天夜航船前行,轮番入眠,捕鱼充饥,到第六天早上,只见日光亮亮,海风清冷,海面碧蓝,千浪逐帆,形骸只觉远方有几处小岛非常眼熟,似曾了解,晓得曾来过这里,表情大好,对缘会道:“我以往幼年时做着恶梦,对大海怕的要死,但这回惊险万分的走上一遭,倒也不必再惊骇陆地了。”
形骸奇道:“声形岛?啊,我读到过,那是海法神玄门的总观地点。枯火堡又在哪儿?甚么新婚之约?甚么临别之言?”
形骸吃了一惊,道:“女人也是我们龙国的人?”恰是他乡故知是亲人,他顿时就感觉这无礼少女甚是驯良可亲。
少女指着那翡翠划子道:“我这船快沉了,恰好与你们同业。”说罢悄悄一跃,跳过数丈远,来到两人船上,船身连动都不动。形骸听她说船要沉,心下大呼可惜,见了她这等轻功,又一阵惊佩。
少女蓦地抓过他左手,用力一咬,形骸大惊,却涓滴不觉疼痛,看来这左臂甚是倔强,与右臂分歧。少女咬了一会儿,连皮都未咬破,松开那左臂,神采荡漾,愣愣看着形骸。
形骸答道:“这岛上有极大古怪,我们先离岛再说。”
形骸恼道:“我反面你普通见地,不过你若再脱手,我就把你绑起来。”
少女嘲笑道:“我并非和你这小子说话。”又面向形骸,道:“你还不承认?”
形骸道:“不知女人贵姓大名?”
缘会道:“你就当沉折师伯是鬼啦。”
少女叹道:“本女人守身如玉,洁身自好,世上多少男人,想被我多看一眼而不得,你却不知好歹。你看看这藏沉折,他就算求我戏弄他,我会不会遂贰心愿?”
沉折淡然道:“你还是离我远些为好。”
缘会道:“爹爹做如何的恶梦?”
形骸道:“是啊,我又何必瞒你?是我唱的,却又如何?”
沉折嘲笑一声,不予置评。形骸怒道:“你看,我还没唱,这冰脸鬼就冷嘲热讽,烦不烦人?”
形骸想道:“别了,大海,别了,安佳,别了,那些浑厚而浑浊的蛮人,别了,可悲又不幸的盗火徒,别了,曾经幼年胆怯的我。不羁世俗,放浪形骸,扬帆渡海,自在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