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轻哼一声,复又钻入帐篷,形骸内心骂了几句,厚着脸皮也跟了出来,里头仅这小骗子一人。烛九一愣,倒了碗酒,刚想喝,形骸手快,把酒抢过,咕嘟咕嘟一口喝干了。
形骸道:“这就是了,我叫孟行海,哈塔,愿你....愿你牛羊成群,阿谁....家人安康。”
烛九笑道:“你这怪人也晓得谦善两字?”顿了顿,又道:“我们沃谷族里,如果外人太承平平,安循分分的入了帐篷,就是客人。哪怕与仆人之间有深仇大恨,仆人也要接待此人,给他食品和床铺,还要庇护客人十天以内安然无事。如果不是如许,我早脱手把你赶走了。”
形骸瞪眼道:“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了,你小子也要找紫怡部,跟着你准没有错。”
形骸道:“古语云:心无思者是为明智,心无尘者是为慧光。我看似上了你的当,但你这骗徒也被我拆穿,实则还是我更胜一筹。”
烛九道:“我们也不是陈腐的傻瓜。族规上虽这么说,但那食品可以是坏的,床铺可以是干草,也能够出言欺侮你,激你脱手,当时你就不是客人,而是不请自来的外人,我就算杀了你也不算违规。我看你断了胳膊,有些不幸,先前喂你喝苦酒,你没对我动武,就算通过了我的磨练,是以我必须接待你。”
形骸情意登平,道:“知错难改,善莫大焉。你幼年浮滑,不免出错,见你如此诚意,我便谅解你了。”
烛九道:“行海兄,你为甚么来我们草原?”
烛九道:“这骨笛上有植物灵魂,我们沃谷族吹笛子的时候,如果劈面那人是个大混账,笛声就会走调。”
形骸道:“你抢我火龙水,我就抢你酒喝!”
烛九见他兀自嘴硬,笑道:“是啊,是啊,你自讨苦吃,自找罪受,确切是我棋差一招。”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根骨笛,冷静想着指法,在孔洞上不断挪转。
烛九道:“你这龙国人好不讲事理,遵循沃谷族风俗,抢别人酒喝是要被天奖惩的。”
烛九吹了一段,又闭目说话,似在讲一段故事。形骸听他说的是沃谷族语,半点不懂,憋了半天,道:“你说的是甚么?”
烛九道:“你觉得我没念过龙国的书?我书读的一定比你少,但龙国的教条法规,是想奴役我们,拘束我们,让我们臣服。可我们是草原上自在的人,如果学了你们龙国的事理,就不再自在了。”
烛九道:“我晓得了,烦死人了!这帐篷是我家,我烛九又怎会逃窜?”形骸这才怏怏缩头。
烛九皱眉道:“你也比我大不了一岁,怎地比个老头话还多?”
形骸道:“我需找紫怡部落,向他们求一件东西。”
烛九笑道:“我们出门在外,局势常常瞬息万变,你那领导本就想撂挑子不干,又关我甚么事了?”
烛九捧腹大笑,说道:“你看,你看,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烛九苦笑道:“你是傻子吗?这族里会说龙国话的多得是,你随便找人一问就行,何必缠着我?”
形骸也道:“干!”两人遂一饮而尽。
形骸道:“我不管,冤有头,债有主,是你小子坑了我,就莫怪我死缠烂打,盯着你不放。”
烛九点头叹道:“真是美意没好报,你们龙国人当真霸道。”说罢举起酒壶又要倒酒,形骸故意气他,眼看他酒碗快满,又一把抢过,对嘴就喝,谁知那酒入口奇苦,形骸猝不及防,噗地一声,全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