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梦悄悄放下酒杯,手指悄悄按在琴弦之上,看着徐明远的眼睛,略带伤感道:“依梦传闻徐公子不日便要去长安了,此去一别,恐难再相见,依梦无可赠之物,谨以此曲为公子饯行。”
苏依梦止住了泪水,手里攥着那被泪水浸湿的汗巾,开端说话。她说了很多话,很多没有跟别人说过的话,就连在忘忧筑和她最好的灵儿也没有说过的话,她都说给了徐明远听。
到了苏依梦他爹苏泉这一代,固然苏家的府邸还在长安最华贵的坊中,世家之民风在,却已无能够担纲之人。
本该无忧无虑的世家大蜜斯,一夕之间沦落青楼,灭族之仇落在了年纪不过十七岁的苏依梦的肩上。
徐明远和苏依梦笑谈了好一会,两人亦是对饮了几杯,苏依梦不堪酒力,两颊已是微微泛红。香儿和翠儿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有着探听之意,他们二人还从未见过苏依梦喝酒,不管是甚么客人,没想到本日她竟是为徐明远开了先例。
没等她拿到酒杯,徐明远已是伸手握住了酒杯,一口饮尽,笑着摇了点头道:“你不会喝酒,这杯我替你喝。”
徐明远想给她但愿,给她好好活下去的信心,就算要报仇,起码也是像小我一样活着。有庄严,高傲地活着,这不是每小我都该有的权力吗。
徐明远和苏依梦讲了一些乐律之上的事情,话题垂垂翻开,两人的扳谈也是畅快舒畅了很多。
徐明远亦是放下酒杯,看着苏依梦点了点头,他说不出欣喜之语,因为这对于苏依梦来讲亦是残暴的,以是他只能听着。
“我能够把王大爷家的地点留给你,如果你去拜访他就报我的名字,普通人他还不肯意弹呢。”徐明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应当是上等的越州花雕,入喉温润舒畅。
看着微微一愣的苏依梦,徐明远柔声道:“苏女人,人间之事皆难尽如人意,就如我,自记事之日起便只要师父,父母是谁,是生是死都不晓得。血海深仇不敢劝你健忘,但如果心胸但愿,如果终有一日大仇得报,起码另有糊口可言。”
这个本该抱着古琴无忧平生的女子,徐明远心生顾恤。
这是个美好脆弱的女子,却也是个刚毅固执的女子。
“那就先谢过公子了。”苏依梦笑着说道,眼中确切有着欣喜之色。
“不。”苏依梦从徐明远的手中缓缓抽回了本身的手,看着徐明远摇了点头强笑道:“如果有机遇,我会再回长安,不过请公子不要淌这潭浑水,这水太脏,太深。”
苏依梦哭了,进了忘忧筑后第一次放开的哭了,身边只要徐明远这个只是一面之缘的人,不过他救了她,并且他让她心安,以是她才气安肉痛快地哭一场。
苏泉不过是个琴招侍,品阶极低,在长安那种各处公卿的处所更是毫不起眼。没有阿谁本领却占着那么好的府邸和产业,天然就被人惦记上了。
徐明远听着琴声,手不由地攥紧,又是缓缓松开,面色稳定,看向苏依梦的目光已是多了几分和顺。
苏依梦至今还不信赖她那温文尔雅,对她娘始终如一的父亲,岂会做出突入娘娘寝宫欲行不轨的荒唐事来。
徐明远一向坐在她的劈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悄悄地看着她。
苏家在长安城也算得上一大世家,高傲宛建国以来,苏家便在长安占有一席之地。不过近两代下来,苏家后辈在朝中没有甚么能担大任之人,家道垂垂有些式微。
一向沉默着的徐明远俄然伸手抓住了苏依梦的右手,广大暖和的手掌包着她那荏弱而有些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