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妈妈抖开手中衣裳给福月穿上,叮咛道:“这时节冷暖不定,可不能穿的单了。你听话就在这处所玩,也不能乱跑再凉了汗。”
“府上姬妾,奴家本不该问的。”林婆子说着也顿了顿,见姜采青一脸平平,暗叹面前这位虽说挺着个肚子,面庞身量清楚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可通身高低却总有一种安闲笃定的气度,竟不像是一个内宅少女,便叫人不敢存着半点骄易小瞧之心了。
周姨娘可没少拉着人看她做的那一堆小衣裳,鞋袜肚兜,衫子裤子,传闻连流口水的围涎都缝好了,当真比姜采青这个“生母”还经心操心。
这马屁拍的,实在也太清脆了。姜采青不由微微一哂,问道:“林妈妈今儿过来,可有甚么事吗?”
“可不是吗,偏她还老是发热,她这么病一回,差点叫老奴也累倒了。”魏妈妈手中拿着一件粉绿的衣裳走过来,先把那衣裳搭在臂上,给姜采青福了一福,说道:“娘子安好。这些日子老奴忙着看顾福月,迟误了服侍娘子,娘子恕罪。”
“就你这嘴甜。”周姨娘笑,侧头看着一旁的魏妈妈说道,“魏妈妈必然是懂的,这绣的金蟾望月,便是但愿我们小官人将来蟾宫折桂,我们家曾祖可做过知州的,我看我们小官人,将来必然能重振家门,考个状元、做个甚么大官。边上再绣一圈宝相花,才更吉利。”
反副本日也安逸,太阳好着呢,姜采青便叫花罗搬了个绣凳出来,就在扶疏花影里闲坐,花罗一旁陪着福月正玩“翻花绳”的游戏,魏妈妈挨着树下砌低低的石板上坐了,见四下没有旁的人,远远瞥了一眼西配房紧闭的屋门,便低声说道:“秋棠这贱婢,娘子把她安设出去了?”
“娘子晓得的,奴家做这一行,还真是无事不登门。”林婆子接过花罗递的茶盏,伸谢后却没喝,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她打量了四周一番,见只是几个丫环、婆子服侍着,便带着笑问道:“冒昧问一句,府上但是有一名菊姨娘?”
倒是个媒婆。
“奴婢不知。”那通传的丫环点头道,“她只说来求见青娘子,现在在外院候着。”
小官人的衣裳当真很多人体贴啊,那周姨娘自畴前日议论棠姨娘的事,仿佛是觉着跟姜采青的双边干系又回暖了,便又开端勤来走动,手里也惯常拿着针线来的,迩来又在做一件绯色云罗的小肚兜儿,绣的是金蟾望月。姜采青内心有芥蒂,却做不到她那样调和无事普通,便由着她来去,来了便坐坐喝茶,走了便好走不送,调和也有调和的好处,劈面撕破脸,这一个院里住着多难堪!
“不瞒青娘子,奴家这番来,实在是受人所托。”林婆子考虑着说道,“前日有位刘夫人叫了奴家去,她家大人乃是五品的登州府少尹,现在任期满了回京述职,路经此地的,前几日刘大人携夫人去华宁寺进香,跟府上菊姨娘见过一回,这菊姨娘不知怎的就入了刘大人的眼,归去跟夫人念叨。这刘夫人最是个贤惠的,便展转托奴家到府上来了。”
“早传闻青娘子年青貌美,又聪明过人,当家理事非常无能,今儿一见,奴家才晓得传言不假,娘子不但貌美端庄,这一看就是个大福分的。”
“顺其天然吧。非论落得如何,她本身也好,时家那一名也罢,反恰是怪不到旁人。这事情,还是悄悄地告结束好。”姜采青语气平平平淡的,却说得魏妈妈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