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娇死死地靠在门上,她额前缠着厚厚的白纱,却还是能瞧见,那额前高耸地鼓起一块来,神采也有些惨白,只是妆容却半分不减,素净逼人。
宫里的话向来传的最快,皇后娘娘受伤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太皇太后背着身子,她瞧不清太皇太后的神情。
太皇太后终究动了动,她微微展开眼睛,一双看破世态炎凉的双眸带着心疼和悲悯。
刘彻用力推着门的手俄然就泄了力,胸口闷得难受,可到底,他还是没再难堪任何人。
刘彻一喜,两步上前,可那门倒是栓的死死地,如何也推不开。
湿热的血顺着她光亮的额头滚下来,流了满脸,显得有些可怖。
太皇太后凝睇着她本来秀美绝伦的面庞,此时早已辨不出本来的模样,绢帕上血迹斑斑,她额前被撞出一个豁大的口儿,连带着面庞都扭曲起来。
她明显也被阿娇满脸的血吓得不轻,厉声斥道:“还不快将娘娘搀起来!”
刘彻微微点头:“好。我这便去罢。”
额前的鲜血汩汩地往外冒,可她竟感觉没有方才那样痛了。她伸手悄悄碰了碰伤口,额前有一种极不实在的触感。约莫是麻痹了罢。
她只剩了这副皮相了。若连这个也没了,他还能爱她甚么?
“就当作我是罢。外祖母,阿娇这辈子向来没求过人,唯这一次。”她颤抖着身子,重重地又在地上叩首下去,“外祖母,您便成全阿娇罢。”
她的额前开了个豁大的口儿,连她本身都不肯细瞧。她想了想,她这辈子除了家世出身,便只要这副皮相了。
太皇太后固执她的手,心境庞大:“外祖母许过你,不管谁做天子,你皆为皇后。”
“阿彻...”
阿娇淡淡的笑着,她向来飞扬放肆,不知收敛,更何况,为了刘彻,她无所害怕。
他拍打门,柔声道:“阿娇,你让我出来看看你罢。”
“皇上恕罪。”两人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身贴地,大气不敢出,“小人不敢啊...”
太皇太后悄悄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背过身去,幽幽隧道:“阿娇,他是天子。即便你本日为他做到现在境地,他将来怕也不会念及半分。”
太皇太后容色平淡,不辨喜怒,只是沉默。
椒房殿大门紧闭,宫人在院内打扫,两个寺人在门前守着,见到天子来了,忙拱手见礼。
她只是笑着道:“那有甚么干系?摆布,这统统都是我志愿的。”
她头晕目炫,面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鲜血糊住了她的视野。她不觉得意地伸手将那鲜血抹去,这一抹,竟也抹的满脸都是。
“娘娘,娘娘...”身侧宫女惊呼着上前,想要替她拭去脸上的血,却被她挥手拦下。
她一字一句,声声回荡在这空寂的大殿里。
他淡淡地抽回击来:“你好好养着,早日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