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老者嘴里仍然在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些甚么。他目睹那张木桌歪倒在地上,便重新走进雨中,伸手要把那木桌扶起来。不料他这一扶却扶了个空――那张木桌早已被摔得碎裂,咋眼看去倒是无缺无损――老者握住桌角发力,却只要一小块轻飘飘的木板被他扳了下来,顿时落空了重心。
谢贻香心中正挂念着吴盛西和那青衣少女,哪故意机理睬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当下她向那秃顶老者微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还望多多保重,我这便跟上去看看。”说完,她也飞身跃起,往吴盛西和青衣少女拜别的方向追去。
当此大雨当中,浑身冰冷之际,谢贻香大怒之下出刀,竟没看破吴盛西的虚招。现在她招式已老,情急之下也不及细想,仓猝转脱手腕,将乱离的劈势改成绞势,内力也随之从刀身上吐出。但见刀风过处,乱离竟将吴盛西那头披垂的长发大半卷在了刀身之上,硬生生拉住他的去势。
本来这吴盛西早已看出在场的两名女子都是妙手,唯有那秃顶老者疯疯颠癫,至始至终都站在原地。如果本身能将他擒下作为人质,或许另有一线朝气。
秃顶老者缓缓摇了点头,仿佛答复了些许神识,慢吞吞地说道:“多谢三蜜斯体贴,但老夫本日之局,早已是射中必定,谁都没法变动。”顿了一顿,他长叹了一声,又持续说道:“老夫自习得家师的一半本领,这才气预感将来之事。实在早在十多年前,我便已算削发师还会收一名关门弟子,担当他白叟家另一半本领,那便是洞悉畴昔的才气。但是这人间自有他的规律,我和那师弟固然素未会面,冥冥中却早已相互管束,毫不能共存于世上。现在我死期已至,我那位师弟,也终究能够离开束缚,涉足凡尘,这倒也一定是件好事。”
从那青衣少女收伞出招,到她开伞追敌,这连续串行动只产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她踢到半空遮雨的木桌此时才缓缓落下。谢贻香仓猝抢上两步,将秃顶老者拉开,躲过了当头砸落的木桌。
谢贻香平生最对劲的工夫,便是“离刀”和“乱刀”这两套刀法,乱者重形而招快,离者重意而招慢。现在她使出的这招“后代沾巾”,便是她“离刀”中的最后一招,取自“有为在岔路,后代共沾巾”这一首千古绝唱。顾名思义,此招一出,便是天涯永相隔,存亡唯抽泣了。莫说是这吴盛西的金钟罩,就算是佛家名扬天下的“金刚不坏神功“,在此招之下,也毫不成能涓滴无损。
这一隔绝,那青衣少女脚步一动,如电光般闪到那秃顶老者身边,收起手中的油纸伞,合拢成一条短棍,径直往吴盛西脸上疾刺下去;模糊可见她那伞尖乌光闪动,当中自是埋没了锋刃。与此同时,她伸脚一勾,已将老者面前那张木桌踢到半空,在她头顶上高高飞起,倒是因为收起了油伞,以是踢起木桌给本身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