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幼川那里晓得这此中的弯弯绕绕,冒莽撞失的顶了汪宏超的名字上堂,吃了这一场大亏。当下出了衙门,羞愤难当,连夜回到常州。
臬台又拍着惊堂木道:“讲!”
这金幼川固然怕打,倒是贪婪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咬牙承诺了,跟着差人到了姑苏。
这金幼川也不是甚么大户出身,本来一贫如洗,在一个徽州大户汪家里管帐目。可巧这汪家和一个姓申的举人争夺地基,争论不下只得对簿公堂,处所官判定不了,姓申的就赶到省会,在臬台衙门告了一状。臬台准了状词,提审起来。汪家固然有些家财,倒是向来怯懦怕事,特别是怕见官员,又因为本身没有功名,恐怕上堂会出丑,便惊骇起来,要叫这管帐的冒名顶替去公堂出庭。金幼川那里肯去,汪家急了,便许金幼川如果肯代替他们上堂,不管厅堂上是不是挨打,都会送他一万两银子。
刘厚卿听了,感激万分,想着如章秋谷如许的人,侠骨柔肠,真是人间可贵,又至心诚意的作揖称谢。
金幼川只得磕了几个头,走了下来,又羞又气。
臬台嘲笑道:“还敢自称监生?摆布与我健壮再打!”
章秋谷要看轿内坐的明星面孔如何,便愣住了脚步,细心往轿内看时,哪知不是明星,竟是坐的一个男人,扶手板也没有,端端方正的坐在轿中。
臬台见他并不开口,建议火来,大声喝道:“我把你这猖獗的主子,你在本司堂上,尚敢如此支吾,你常日的倚富欺人,可想而知的了。”一叠声的叫大板服侍,皂隶呼喊一声,便要来揪金幼川下去。
新清和离吉升堆栈本来就很近,不消坐车。正走到大新街口,俄然就见劈面一乘光彩光辉的肩舆,三个轿夫都着绉纱紧身小袄,绉纱兜裆马裤,抬着肩舆飞普通的直撞过来。
臬台看了一遍,嘲笑道:“本该把你这主子重重惩办,以儆效尤,姑念你在本司这里从实供招,饶你一顿板子,归去好生改过,学做良民,若再有甚么案情犯到本司这里,哼哼,当时本司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需求重重严办!下去吧。”
金幼川被他打得昏了头,也听不出臬台问的是甚么话,只是连连叩首道:“监生冤枉,求至公祖明镜高悬。”
章秋谷见了这副尊容,忍不住嗤笑一声,心想:天下真有如此长相的人,还真是对不起观众!
臬台又拍案喝道:“看你这模样,你这功名猜想也不是真的,本司也没多大工夫与你究查,只问你争夺基地的案情,你这仗势欺人的主子,为甚么去争夺人家的基地?在本司这里好好的招认,如有一字不实,你可晓得本司的刑法?”
金幼川急了,连碰响头道:“老是小人该死,求大人开恩。”
金幼川本来没有捐过监生,只道监生是个微末的功名,臬台不致于诘问,不料臬台当真盘问起来,他如何能答复得出?又被两旁差役喊了一声堂威,更加慌得六神无主,竟然哆颤抖嗦的说不出话来。
只这兜头一盖,把金幼川挡住了,不敢开口。
肩舆方才畴昔,俄然就听得轿中那人叫了一声:“秋谷兄几时来的?”
金幼川听到臬台叫打,已经是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要喊也喊不出来了。差役取过皮掌,照着金幼川的嘴巴,一五一十的打了四十下,这才放他起来。
臬台叮咛不要脱手,等他招认。
金幼川有了银子,就要摆起臭架子来,家里用了两个粗使的老妈子,买了两个丫头,本身当上了老爷,老婆也成了太太,儿子更是少爷了。对这个过继的儿子,金幼川非常钟爱,上私塾,请家教,希冀着儿子能出人头地,替他光大门闾。无法这金汉良资质愚鲁,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整整念了十五年的书,连个之乎者也的虚字都还认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