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脚下枯叶被沐朝弼一不谨慎碾碎,收回清脆的声响。
那女人歪了歪头眯眼高低打量了沐朝弼一番,淡如霜雪的脸上一双眼目清澈却没有甚么波澜。她就这么站在盘错的花藤上面无神采地打量了他半晌,像寒冬腊月里枝头挂着霜的一朵腊梅,甚是清冷却叫人爱好。沐朝弼不由地又往前挪了一步,却只见她还是警戒地看着他,边看边一点点弯下腰去,正在沐朝弼一晃神的档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率跃下了拎起了地上的鞋子回身跃上了枝头,足尖点踏间已经跑出去丈余远。
浅梦回还,一阵强风推开了窗户,将一阵海棠花雨卷着冰冷地落在他身前,沐朝弼怠倦地展开眼抬手拂了拂,拂去了一片花瓣与眼角一点水汽。
“那老道人现在那边?”沐朝弼一双阴沉的眸子没有半点光彩,只愣愣地盯着掌心的翡翠海棠,语气骇人。
“垂丝海棠花又开了。阿沅,你可知我甚想你……”
“妖物,妖物啊!”老道忽而尖声惊叫。
沐朝弼闻言倒是笑了笑,抬手制止了陪侍道:“不必。你们退下吧。行动轻些。”
亲随回道:“禀二公子,此物日前呈现在城南金合座当铺。部属扣问得知这翡翠海棠是被一个老道拿去当了的。部属随即找到了那老道,从他口中得知此物是一个掌心没有阳寿线的妖物给他的。贰内心惊骇不敢留,手里将好又没有银两,这才拿去当了换钱用。克日城内七名女童被掏心吸血的事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挖心的妖物掌心没有阳寿线,专食女童心脏不说还吸干她们血液,细查方知此事也是那疯道受了惊吓嚷嚷出来的。”
黄衣女人像警悟的鹿普通,第一时候便旋身下了树,同沐朝弼拉开了足有一丈的间隔,警戒地看着他。
沐朝弼面色阴沉的走上前去,盯着老道,又道:“谁?给了你这枚玉海棠?”
老道闻言昂首便看到那枚通体碧绿的玉海棠,遂像见了甚么可骇的怪物普通一咕噜便朝后翻了去抱着头缩在桌角瑟瑟颤栗。
光芒阴暗的屋内,沐朝弼自怀里取出了他坠着流苏的玉海棠,又将手里这枚海棠同他那枚一并依着丝绒线穿在了一处,盯着它们瞧了好久、好久。久到回想又将他拉回那年初春的海棠树下……
亲随拱手领命,捡起地上带血的丝帕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诶,朱紫救我,救我。”那老道见了堂上严肃而立的沐朝弼,不由分辩便冲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那日日暖晴好,沐朝辅宴请前来述职的几名武官与家眷。沐朝弼在席上坐久了有些困乏,便寻了个由头出门透口气,转着转着便来到了沐府的垂丝海棠园。这院子偏僻,平时就连府内下人都极少会来,这便也成了他常日闲逛埋头的处所。
那本来双目微闭的女人突地、警悟地展开眼,一转头便看向了有些失神的沐朝弼。
忽而利剑剑峰刺目标银光闪过,老道的话音便戛但是止。只见那老道喉间多了道两寸长的血口,血未溅开那老道已然倒地。
老道刹时吓得失禁,酸馊的黄色液体顺着裤脚淌了出来,双目无神颤抖着道:“我,我看到那妖物他,他顶着个黑大氅,像,像个幽灵儿,他……他在吸人血……”
老道颤抖着探出头来,声音微小隧道:“我,我瞥见那妖物……那妖物衣角,衣角绣着个双头蛇,他他他,他没有阳寿线,他,他吃民气……吃人……”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绕着,沐朝弼鬼使神差地朝着那黄衣小女人行去,越走越近,直近到瞧清她小扇子普通微微翘起的睫毛,瞧清她右眼眼角下那颗生得都雅的泪痣,瞧着她呼吸间微启的两片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