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抬起脸,她的眼神迫人,逼得李守银生生内心漏跳一拍。
春花奔进屋来忙扶住将近跌倒的柳玉言,她身材薄弱,力量不敷,忙叫小耗子来帮手。
夏月见到她,亦不自发有些心怯——
俞景鸿神采微变,他最怕提及的便是柳玉言,他从未见过她,他只晓得她很好,统统人都在歌颂柳玉言,仙颜贤惠,才调过人,她是完美无缺的女子,他能娶她是他的福分。
他不想娶这个完美的夫人,他想要有血有肉,能牵着他的心的女人,像站在面前的女子。
她亲身为他倒酒,“新获得十八年女儿红,劲道刚好。最合适结婚时喝,俞公子,你结婚的时候要我帮你煮酒吗?”
春花应了,夏月谨慎将鸡汤搁好,转头望向床上,只见柳玉言睁着一双眼,冷冷望着她。
即便现在躺在床上,浑身伤痕,亦不敢让人直视。
“春花,你帮我瞧瞧李婶炖的汤好了吗?”夏月放动手里的药粉,悄声问春花:“她醒了吗?”
春花端着新炖的人参鸡汤出去,瞧见夏月一味发怔,便问道:“如何了?”
她文静若水,和夏月截然分歧,却自有一股崇高之气,令人不自发寂然起敬。
那天他喝得醉醺醺跑到柳家,说要退婚,把柳蜜斯都气病了。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柳玉言顾不得身材疼痛,冒死站起家来,往门口走去。
她道,“如何?莫非我不配吗?”
夏月倒抽了一口气,缓慢推开房门,连声唤春花。
夏月傲然仰着头颅,“放心,我如有那天,宁肯从这江里跳下去。”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夏月心底无端严峻,竭力一笑,“你醒了?”
夏月忙回转心神,对春花道:“她还未醒,汤先搁那凉会。你先去我房里睡会吧,我在这里瞧着她。”
柳玉言闻声,心头怒起,对她道:“不必假惺惺,便是死,也不会承你的情。”说罢,便合上眼,不再瞧她。
李守银抓起一坛酒拍开封泥,灌了几口,见夏月不睬他,便说道,“夏月,我奉告你个大动静,俞景鸿前几天去柳家退婚了。
“我来照看她,你去歇一会吧。”夏月走到床前,瞧着面前的女子,面沉似水,悄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气味,像已死去般。
绝非良伴,可他喜好,就像中了蛊一样,第一眼就喜好。
她听过各种关于柳蜜斯各种传闻,只说的柳蜜斯天上有,人间无。
她捧上酒炉,备上姜丝,乌梅,特特煮了女儿红,又端上了他最爱吃的几样小菜。
他有力摆脱,亦不想摆脱。
春花忙着洗了毛巾帮她擦汗,换纱布止血。
夏月只眼波微动,持续用力擦柜台。
小耗子将钱谨慎塞好,对她道:“我明天就去。”
俞景鸿再来时,浓云密布,江风鼓荡,竹帘飞舞。
他坐在竹栏旁,望着夏月。
夏月冷声道,“这里不是柳家,你也不再是柳蜜斯,凭甚么让我出去?”
小耗子接过盒子揣进怀里,夏月又塞一把铜钱给他,叮嘱道,“拿好了,不要给别人看到。”
她微微一惊,瞧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
过了几日,李守银醉醺醺走出去,一进门便夏月,夏月嚷嚷个不断。
他一言未发,凝睇着脚下的江水,饮尽杯中酒。
夏月将鸡汤放下,推开碧纱窗,窗下秦淮河水连绵不断,“这上面就是秦淮河,你如果然不想活,不如就从这跳下去,倒也安闲。”
夏月也不恼,端起鸡汤喂她,柳玉言避开首,夏月见状便道,“你要想活得比我命长,这些你就得吃下去。”
李守银愤然,连着打碎了几坛酒,口里骂道,“美意当作驴肝肺!等着吧,今后有你求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