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余光扫过桌角，他愣了一下，随即毛骨悚然，“嘭”的一声，手中茶钟回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四周的人抱拳应喏。
她应喏，拿起纸细看，越看越感觉心惊，额前渐渐沁出汗来。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
霍明锦展开双眸，看她一眼。
这些信，竟然是当朝首辅沈介溪写给辽东总兵李柏良的亲笔信！
“霍大人，可要传婢女出去奉侍？还是叫您的侍从出去？”
只要她能吃得下咸口花饼，大师都笑她刁钻，不过今后府里做藤萝花饼的时候，嫂子都会记得特地给她做几枚咸口的。
朝廷为了鼓励士气，立下赏格，斩首一级可获赏银五两，将校军官也以获得首级多寡来决定升迁。平常将士的军饷一个月才几钱银子，这还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到手的更少，是以五两银子对浅显兵士来讲足足顶得上大半年的军饷，功名利禄在前，疆场上的将士们天然会更加英勇。朝廷此举，本是为了嘉奖奋勇杀敌的将士，但总有人企图浑水摸鱼。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接着是一道恭敬的声音：“二爷，证词拿来了。”
证词上所写，短短几句，便道出边疆老百姓的悲惨糊口，几如人间天国，让人触目惊心，不忍卒读。
霍明锦仍然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把她拉近了一点，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你猜？”
辽东总兵李柏良喜好虚报军功，杀敌几十，他的战报上敢写杀敌几千。因他作战英勇，胜多败少，辽东那边离不开他坐镇，朝廷挑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目光落到她身上时，愣了半晌。
却听霍明锦道：“我有些口渴。”
霍明锦的视野落到荷瓣型瓷碟里盛的藤萝花饼上，神采微变。
烛火俄然闲逛了两下。
离得如许近，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
过了差未几半个时候，她也感觉困乏，一手托腮，直接靠着椅背打盹。
御史蒋延家中。
明天她提出想吃花饼，灶房婆子天然就着她喜好的口味做，咸甜的都有。
蒋延跳了起来，指着桌角阿谁粗布承担，“这是谁拿出去的？”
他松开缰绳，翻身上马，在内里跑了一天，仍然衣衫整齐，进门时笑着说：“我不善于骑射，大半天都待在帐篷里，这些还是其别人送的。”
傅云英承诺一声，走到罗汉床边，拿起一旁他方才换下的军装，帮他穿上，行动谨慎翼翼的，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本来他想问口味。
霍明锦哑着嗓子道：“出去。”
傅云英低着头，手指绕过衣衿，帮他系上衣带，做完这统统，俄然感觉房里很温馨。
廊下挂的灯笼在夜风中悄悄闲逛，灯光也跟着摇摇摆晃，时明时暗。
觑着侍从出去了，傅云英平复下表情，小声道：“大人，长辈能够仿照笔迹，誊写证词，是照着抄一份不一样的，还是连笔迹也要仿照？”
是夜，傅云章从京郊返来，给傅云英他们一人带回一只灰毛野兔。
蒋延看完手中的一本书，摘下叆叇，揉揉眉心，端起一旁早已冷掉的茶钟，喝了几口茶。
傅云英含笑道：“都有，您喜好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霍明锦唇角微翘，松开紧握着她的手，“咸的也不错，明天尝尝咸的。”
她现在是男装打扮，用不着忌讳甚么, 夏季酷热时, 江城书院的门生常常结伴去江边凫水, 她看多了他们不穿衣服的模样, 一点都不在乎。
傅云英想出去见傅四老爷，看他仿佛睡着了，蹑手蹑脚退到门边，抬开端，霍明锦一动不动，日头偏西，窗前罩下一片昏黄的淡黄，他刀刻般的脸沐浴在温和的光芒中，四周鸦雀无声，静得仿佛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