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料敌在先、举重若轻,乐之扬一边瞥见,禁不住叫了一声“好”,心想当年戏园当中,朱微就能与张天意有攻有守,现在一过两年,剑法清楚又有精进,当年只见其快,现在更见奇妙。
乐之扬只看破了鞭法的节拍,俄然多了一把匕首,鞭匕齐出,节拍大大生变。他的“灵感”之术不过初窥门径,赶上如此变故,顿时应对不及。有道是“一寸短,一寸险”,长鞭适于远攻,匕首适于近守,恰好弥补上鞭法马脚,乐之扬躲闪不及,但觉手臂一凉,顿时血染衣袖。
乐之扬打起精力,提及这两年的经历。朱微听到惊险处,不觉高挑秀眉,神情严峻,听到乐之扬受辱,愤恚之色又溢于言表,听到粪泼飞鲸阁,又觉滑稽解气,忍不住咯咯发笑,再传闻席应真身受“逆阳指”之祸,顿又紧蹙眉头,深深忧愁起来。
少女见他至此境地,还是神情自如,心中也是悄悄称奇,正要自报名号,忽听门别传来一个清软的声音:“她是含猴子主,也是我的mm。”
朱微本性驯良,不喜与人辩论,听了这话,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反击。乐之扬大为不忿,扬声说:“她是小贱人,你就是小荡货。”
“没传闻祸害遗千年么?”乐之扬微微一笑,伸手为她拭去泪水,“别哭,我如许的扯谎精,老天爷才舍不得让我死呢。”
“道灵”二字入耳,乐之扬猛可念及身份,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忽听朱微又说:“含山,有甚么你冲着我来,不要为莫非灵。”
两方一动一静,对峙时许,呜的一声,长鞭抖直,腾空扫出。朱微身形略偏,斜斜跨出一步,身子随之转动,鞭影几近贴身掠过,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四方青砖之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凹痕。
乐之扬看得惊奇,之前他仰仗灵感之术,搅乱了鞭法的节拍。现在的朱微更胜一筹,逼迫含山跟着长剑出鞭,不知不觉落入了朱微的节拍,比如一头狂突乱闯的蛮牛,叫人穿了鼻孔,牵之随之,亦步亦趋。含山身在局中,也觉十别离扭,但为剑法所迫,没法变回本来的节拍,乍一看去,两人翩翩转转,身姿曼妙,仿佛相对起舞,当真杀气全无。
殿门吱呀敞开,朱微走了出去,衣淡如水,人淡如菊,手挽一支带鞘长剑,面庞温馨自如,映照淡淡月华。
朱微目有喜色,沉声说:“含山,你一意孤行,就不怕父皇大怒么?”
“含山。”朱微悄悄皱眉,“别忘了,道灵和师父一样,都是父皇的客人。”
含山本来自傲满满,不想两招不到就断了鞭子,又听乐之扬喝采,更是羞怒交迸,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脸上涌出一股煞气。她厉声疾喝,手一翻,掣出匕首,欺近朱微身前,刺向她的面门。
朱微瞥他一眼,点头说:“你还叫我小公主么?可惜,我已经长大了……”说到这儿,她低下头去,声音又轻又细,“已经能够嫁人了。”
朱微盯了她时许,垂下剑尖,淡淡地说:“我杀你干甚么?你已经输了。”含山的双颊忽又涨红,摆脱鞭子,咬牙道:“你别对劲,哼,总有一天,我会赛过你。”
从场面上看,朱微落了下风,裹在鞭花当中。细心看来,她出剑暗合奕道,每一剑攻其必救,逼得含山变招自守。几次多次,含山守势渐弱,出鞭也越来越慢,朱微的剑法倒是越来越快。两人一个变慢,一个变快,出招之速垂垂不相高低,鞭来剑往,若合符节,只不过,朱微的神情更加安闲,含山的脸上却透出一股烦躁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