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没有动。一小我都没有动。站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副统领。这小我，韩世忠认得。十五年前，赵州之战（注②）中，他是那三百死士当中的一员。那一战，三百死士，返来了不到三十位。他是此中的一名。那一天，他刚满十七岁。
“万岁爷……”邵成章道。
他们朝中间拢了拢。他们的副统领已经倒下去了。人墙当中正对着韩世忠的人也倒下去了。他们补了上去，确保始终有一小我拦在韩世忠的正火线。
“你去奉告韩世忠，朕本日不想见任何人。特别是他。”赵构道。
挡在身前的禁军固然都已倒下了，但另有一道门。禁宫之门。
只是，他们不能不拦他。
“老爷！”随在韩世忠身后的老者叫道。
注③：公元一一二九年，宋将苗傅与刘正彦策动兵变，将赵构困于杭州城中。韩世忠击败叛军，挽救了赵构。
注①：朝天鼓这个东西并不存在，乃是老米诬捏。
“万岁爷，老奴万死！老奴恳请万岁爷，让韩相公入宫觐见吧！”邵成章又磕了下去。
但是，他们还是不能让他进皇城。
在这除夕之日，在这禁城以内，韩世忠冒天下之大不韪，动了刀。
刀光一闪，韩世忠劈了下去。大怒之下的他，这一刀劈得极重。拦在他身前的人，应刀而倒。
在韩府的天井中，他的袖子已经被他本身给振裂了。现在，他干脆撕去了两条袖子，赤裸双臂，在漫天风雪中，冒死地击打着早已被厚厚积雪完整覆盖的朝天鼓。在他的身后，他踏过的路上，雪中有血。在更远的处所，血中有人。
一地受伤的人。
韩世忠身后，那名老者对一名男人挥了挥手。那名男人转过身，冒着风雪，飞也似地朝来路奔去。
如果来冲皇城的是其他任何一小我，他们都定会让他血溅当场。但是，面前的这小我，面前这个满身披雪的老臣，他们不能杀。他们更不忍杀。因为，他是韩世忠。
韩世忠不晓得本身挥了多少次刀。终究，他的身前，再没有站着的人了。
韩世忠在伐鼓。
这位大宋老臣，这位百战老将，毕竟还是不忍杀死大宋的任何一个好男儿。
那是禁军。他们，是被韩世忠砍伤的。
伐鼓的，是韩世忠。
“奉告韩世忠，苗刘之乱（注③），朕的情分已经给足了。”邵成章方才走到门口，身后又响起了赵构的声音。
金人大肆南下、占据汴京的一年多今后，南宋朝廷的朝天鼓再一次被击响了（注①）。
本日，他必须见到赵构。并且，越快越好。因为，他要救岳飞。
然后，韩世忠又扬起了刀。
“朕让你起来！”赵构喝道。
他没有滚蛋。他冷静地看着他的老帅，一动不动。
……
“圣上！圣上！！圣上！！！……”韩世忠须发飞扬，一边伐鼓，一边放声疾呼。
“滚蛋！”韩世忠吼怒道。
“万岁爷！此时朝天鼓响，定是朝中重臣有极其紧急之事觐见。”邵成章硬着头皮道。
寝宫内，赵构的神采非常安静，却又似有些走神。
他们都受了伤。他们身上的伤口，都大得吓人。但是，他们都没有死。他们身上的伤，乃至底子就不像看上去的那么重。
他只能冒死伐鼓。
他扔动手中的钢刀，奔向朝天鼓。
“紧急？重臣？这个时候伐鼓的，只要韩世忠吧。他这是不想让朕好好地过个年啊。”赵构的脸上没有任何神采。他的声音，比寝宫外的氛围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