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又咋啦?你看你二哥,连棚子都没有哩,还得焦急费钱去盖!”族长有薄薄的怒意:“你本身去给修修,把屋顶上茅草铺厚些,烧些土砖把墙给砌上,不就好了?”
崔诚恳本不叫这名字,他的大名是崔繁华,可因着他实在太木讷诚恳了些,故此大师垂垂儿的将他本名给健忘了,见着面都喊“诚恳”,久而久之,崔诚恳就成了他的名字。
崔诚恳的脑袋低了下去,内心有些惶恐,每年两百斤米,三十六斤肉,十二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量,但是他不承诺,娘就要把媳妇休了,这……思前想后,崔诚恳咬了咬牙承诺下来:“娘,就照族长和您说的办。”
崔诚恳闷声应了一句,猛的转过甚来盯住了崔二郎:“二郎,家里穷,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给你娶上媳妇,你怨爹娘不?”
“爹!”崔二郎大吃一惊,几近要跳了起来,他转过脸去,不敢看崔诚恳的眼睛,一边嘀嘀咕咕道:“如何能如许呢?大嫂是大嫂,我们……”
崔诚恳蹲在地头,难过的看着一片翠绿的郊野。
“翠花,你别说话了,这事情就如许定了。”崔诚恳向崔家老娘磕了个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族长嘴唇翕辟:“还请族长写个分炊的契书,我来按指模。”
崔家老娘斜眼看了看崔诚恳身后的媳妇,哼了一声:“两年了都生不出娃,嘴巴子倒是短长,我到了老三家还不晓得会如何折腾我呢,我看呢,这媳妇不要也罢,休了她回娘家去,再给老三别的娶一房。”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场急病,才四十三岁的崔老爷子便放手走了,棺木才上了山,宗子与次子便请来了族长闹着要分炊。
“翠花,我哪能抛下你呢?”崔诚恳憨憨的笑了笑:“我们有手有脚的,不奇怪去争爹留下的东西,日子过得苦一点就苦一点,没啥,总有一天能过上镇静日子。”
“但是……”崔诚恳的婆娘再也忍不住,从男人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来:“这如何能住人哩?族长,要不是你去住两天尝尝看?”
崔诚恳婆娘当时年纪还轻,脸嫩,听着婆婆这话,臊得满脸通红,躲到了崔诚恳背后不敢再说话,只是用手推了推自家男人,想要他出头来讲两句硬话。
“诚恳,你这婆娘实在是不讲理,这是如何在跟我说话呢?”族长稀稀拉拉的髯毛气得飘了起来,他目工夫郁的盯住了崔诚恳:“你说说看,她这是不是目无长辈?”
“男人!”崔诚恳婆娘心疼得直跳脚,两百斤米三十六斤肉十二两银子,婆婆也真敢狮子大开口的要,她那里吃得了花得了这么多——明摆着她这是在想倒贴大房二房哪!
崔诚恳嘴巴皮子翻了翻,想辩白,可俄然间又不晓得该说甚么才好,中间婆娘焦急了:“你咋能说我们会没得传宗接代的哩?你这不是在咒我跟我男人么?”
这是啥意义?二十亩良田,自家一点都不沾边,说是说给买了两亩多地,可明眼人都晓得,那必定不会是啥好地,倘如果好地,干吗不干干脆脆的从公公留下的那点地里拿出两亩来给他们?
“娘,别别,你别这么说……”崔诚恳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崔家老娘脚根前:“翠花是个好女人,我不能将她送回娘家去!”
“这也不是没体例么?”崔诚恳长叹了一声:“如果你能和你嫂子结婚,我们家不消请媒人到处去相看,并且聘礼银子攒下来了,一举两得。”
“哪能哩?”崔二郎俄然心慌慌,赶快站了起来:“我的命是爹娘给的,如果没有爹娘,二郎早就已经死了,那里还能抱怨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