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要散去，年青人见人要走，把东西一扔，上前一个箭步拦住了他们：“五十步我已全数走完，你们不能食言！”
还是那副小孩子脾气，成去非天然也清楚，踱步朝外走去。
“这世上能负重五斛米行五十步的人，并未几见，我本日有幸得见，就不能白看，你要不要，它都是你的。”成去非解释得落落风雅，把配饰安排在不远处的石墩上。
还没进院落，就听内里兵器碰撞的声响，等跨过门槛，只见两个年纪不相高低的年青人正在参议技艺。两人皆未着甲，韦少连执枪，劈面一柄长矛舞得虎虎生风的恰是去远旧部路昱，虽是少年人，面上却一样的刚毅剽悍，气凝如山。
“我听闻你前几日受了伤，以是过来瞧瞧你，看模样是无甚大碍。”成去非上高低下打量他一番，他脸颊那尚且还留着痂印，未曾褪完。韦少连被他看得有些不美意义，反手摸了摸脖颈，干笑两声。
只见方才散落的人群这会工夫竟然聚到了一处，时不时传来一声爆笑，不知在做些甚么。
等再近几步，才看清是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体型壮阔，眉直且黑，目光里透着勃勃虎气，神情却严厉，冷着一张脸。
进了南衙，果然如此。
他疾步穿过人群，径直去找右卫将军韦少连。去远没调走之前，他们一个左卫将军，一个右卫将军，因着先前成韦两家的姻亲干系，相处也算和谐。
杨定毫不踌躇接过来，揣进怀中，这才抬首打量成去非，略觉惊奇，面前人清楚也是贵公子模样，只是目中无波，看不透他这是何意。
路昱见怪不怪，冲成去非笑道：“将军常常参议完，必腹泻。”
成去远做左卫将军时，成去非偶尔来过，尚且还能看到有人勤于练习刺击之术，现在倒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绊腿扯臂，笑语不休，世人谁也没留意到他出去。
“传闻你射箭工夫不错，我那另有把良弓，要不要来尝尝？赢了我，那弓送你！”
杨定来不及多想，冲到成去非面前，迎上那一双寒潭冷目，竟一时忘词，半晌才道，“公子同我并不了解，真的只因那五斛米？”
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不远处仿佛有人在偷窥他们，等他定睛去寻，公然有一狭长脸面的人正往这边张望，一碰上路昱的目光，又敏捷避开了。路昱眼波一转，只见杨定眼中掠过一丝不天然，他佯装没看到，轻松一笑：“走吧，豪杰，也让我开开眼，瞧瞧百步穿杨是如何回事？”
“你应得的。”成去非把配饰给他，杨定却不接，丢下一句：“我不随便要人东西，公子不必恩赐。”
路昱并不活力，只带笑说：“至公子这个玉佩够你的了！”
他虽不熟谙路昱，路昱却认得他。杨定只是名再寒微浅显不过的兵士，可本领却早已在军中传开。传闻有百步穿杨之才，本日得以见到他背五斛米行五十步，也是奇闻了。
这一着成去非并不料外，矛长枪短，照理韦少连会先取守势，他这一上来就尽力以赴战役日里无甚两样。而路昱则后发制人，分毫不惧。
世人嘲笑，底子不屑一顾，扬起荷包用心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倘是肯从我们胯下钻过，便都是你的，如何样？”
“至公子！”路昱回身看清来人，尽是欣喜！那边韦少连早丢了抢，脱口而出一声“兄长”，仿佛又感觉不当，终换了称呼：“尚书大人。”
“如何，你很缺钱？”
韦家后辈同江左后辈并无二致，喜清谈，好交游，唯独韦兰丛的这个幼弟，从小只爱上树下河，舞刀弄枪，同其他后辈也难能相处愉悦，反倒和禁卫军里这些出身浅显的后辈混得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