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一声断喝,听得人浑身一个激灵,小厮回眸一看,原是侍卫大步下来了,阶下不知何时立了小我。
“领听事吧,筹办奉茶。”
“邓老将军的确可堪大任,臣可包管,臣要保举的人也恰是邓将军。”
“王宁置一城百姓不顾,就带着你们兀自跑了出来?”李胜已听出端倪,不免动气,厉声斥道,窦萧一怔,面上惭愧,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说:“胡人彪悍,我等自不是……”
但历朝历代的三公,哪一个不是熬到七老八十,要么功高,要么德厚,总归人是折腾不动了,只等朝廷养老,天子乐得犒赏,臣子欢天喜地,面子两端都顾上,君臣相合,那是朝中嘉话。
大司农府邸离桃花渡不远,天井规格不低,安插得清幽恼人。这一日,成去非亲身来访,立在那阶下少顷,借着灯光打量一番才去叩门。开门的小厮不熟谙他,犹疑道:
大将军及时上表,奏请升尚书令为太傅,这事来得很快,成若敖心中稀有,倒不感觉过分高耸,早算准大将军必将趁热打铁,置他于窘境。不过大将军战略上似是懒得再推陈出新,行的是老套路--明升暗降,让人有苦说不出,三公向来是至高名誉,按常理,那是大师梦寐以求的事。
来人污衫蓬葆,一身皆伤,侍卫见他这模样,侧身持戟拦住。
小厮蓦地变了神采,满脸不安闲,吞吞吐吐的:“劳烦至公子等一下,小的这就去通报。”说罢折身疾步往内院去了。
踏上熟谙的石板路,窦萧这才稍稍定下心来,这里是建康,大将军府邸,没有比这更安然的了,面前忽现半边红透的天,惨烈的哭喊声刺破长夜,窦萧身子又抖了起来……
“可放眼朝中,另有比林敏更合适围歼并州叛贼的人选么?”
“大人上不误国,下不误民,去非这一趟并没白来,告别。”成去非利落起家,皇甫谧这边让史青相送,被成去非婉拒,只接了小厮的灯笼大步去了。
殿上,成若敖欣然接管,并无半点不满,世人只叹即便是乌衣巷竟也节节败退,一味遁藏大将军锋芒,岂是悠长之计?
一侧的史青听得一怔,成去非这话太直白,几句话便说尽来意。邓杨是成若敖的熟行下,军功赫赫,确有经历。但江左那个不知,大司农皇甫谧是大将军智囊,成去非公开跑来府上撮要求,还真是让人侧目。
此话一出,殿上一片沉寂,成若敖也不含混,直言道:
“乌衣巷成去非,来拜访皇甫大人。”
现在并州又出乱子……
见世人无贰言,英奴余光瞥见大将军身影一闪,心底一阵冷嗤,他的皇叔怎能放过搅局西北边关的机遇,面上却一团和蔼:“大将军有何对策?”
“臣保举邓扬,西北诸州,邓将军皆曾跋涉作战,臣觉得堪负此役。”成若敖心中早有定命,并州一事可大可小,速战持久,则无大碍。拖久了,甘州凉州沙洲等地皆有伤害,到时西北防地全面受困,便是大祸。
听事里成去非负手而立,正抬头看着中心挂着的一幅水墨丹青。闻声前面动静,回顾看清来人,上前见礼:“冒但是来,还请大人包涵。”
“窦萧?”皇甫谧心底惶恐,缓缓俯下身,犹疑摸索,来人见皇甫谧认出本身,咧了嘴仿佛要哭出声来,却只是重重叩了头。李胜见状忙一把搀起窦萧,心底猜出几分端倪,同皇甫谧碰了目光,这才问:
隆冬倏忽而过,暑气消逝差未几时,日子便也到了立秋的风景。朝中三公的位置上,转眼只剩韦公一根独苗,总归不像话,好似天子多有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