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的东西不准旁人碰,银光院中如此,厨房天然也是。
真是好吃啊。
声音冷僻,一如他脸上始终冷酷的神情。
令容虽为他的厨艺目瞪口呆,到底对韩蛰仍存害怕。白日的事牵涉唐解忧,韩蛰必是窥破内幕,才没对她说重话,反将唐解忧萧瑟,但那位毕竟是他的表妹,又是太夫人的心头肉,韩蛰即便看破,也没说甚么。令容临时不知表兄妹间的秘闻,怕冒然再提会让韩蛰曲解她成心肇事,便只藏在肚子里,仍旧相安无事地睡下。
唐解忧袖中的手几近握成了拳头,碍着韩蛰在场,只能端出笑容,拎了食盒往庆远堂去。韩蛰也跟着走了一遭,未提旁的事情,只说他忽视,若非令容提起,还不晓得祖母身材有恙,以是亲身做了这道菜赔罪,请祖母好生保养。
他生得高健,腹有诗书高中榜眼,又曾习武参军威震群臣,身上既有刚健威猛之气,又含文人含蓄况味。那把菜刀像是上等宝剑,缓慢起落之间,像是傅益习武到精美处时挽出的剑花,令人目炫狼籍,姿势却妙不成言。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俄然有只手穿过凄风冷雨伸过来,将她握住,温热有力。
韩蛰意有所动,尝了两口,搁下筷子,“还行。”
“表哥别活力,想必表嫂也不是用心的,你饶了她这回吧。”唐解忧惶惑不安地安慰,还不忘低声提示令容,“表嫂你快出来吧,别惹表哥活力。”
令容依命拿畴昔,就见锅底还剩了些许,韩蛰盛出来,叫她们先尝尝。
“还没用饭。”韩蛰扫了眼不知何时跟进门的唐解忧,叮咛红菱,“将食材取来。”
回过身,就见韩蛰手中托着狭长的鱼形黑瓷盘,极熟稔地抽开数个屉子,从中取了香料,整整齐齐码在盘中。看模样竟是要亲身下厨。
令容忙朝红菱递个眼色,红菱乖觉,忙去灶中生火。
令容跑畴昔将兑好的芡拿来,韩蛰薄薄勾了一层。
这时候忙着解释只会火上浇油,哪怕她占理,也会令韩蛰不悦,遂了唐解忧的意。
遂拿了筷子尝,滑嫩鲜脆的甘旨入口,趁着热腾腾的香气,骨头都能酥了似的。她曾叫红菱尝试过多次,也曾在金州最负盛名的酒楼吃过多次,却都不及韩蛰做出的这道甘旨,火候、光彩、味道,无不拿捏得妙到毫巅,赞一声人间至味也不为过。
她瞧了唐解忧一眼,并未粉饰唇边调侃笑意,用心将她盯了半晌,才向韩蛰道:“本来这是夫君的厨房。先前我不知情,私行动了里头的东西,还请夫君宽谅。”
虽不明白唐解忧如许做的启事,想明白这些时,令容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
在听到厨房中有动静,看到令容无端突入,正肆意妄为的时候,他确切很活力。但气怒未能冲散明智。表妹是如何的性子,他多少体味,令容的行事如何,他也见过。前后一串,便能猜出端倪――并非令容成心冲犯,须归咎于自家府中的烂摊子。
借着烛光偷瞧,韩蛰坐在中间翻书,表面冷峻,神情淡然。
随后借盆中凉水洗手,自取了菜刀,将泡好的芦笋白玉菇都切得整整齐齐。
调侃的笑,安然的眼神,方才那一瞬的惊奇、思考与皱眉不悦,韩蛰尽数支出眼中。
何况韩蛰都发话了,怕甚么?
令容总算回过神,忙“哦”了一声,自将米下锅,叫红菱往小炉中加些炭火,熬上肉糜。
韩蛰觑见,声音仿佛带了笑,“再取个小碗。”
令容未再出声,见红菱要开口辩白,表示红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