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龇牙嘲笑,声音阴沉,“少夫人就不怕我言而无信?韩蛰身边的人,我只会杀以后快!”
他敢那般明目张胆地入宫行刺太子,可见猖獗,如许的人行事并无章法,若当真凶性发作,哪怕一定会取她性命,随便往她那里脱手,她便难以接受。
范自鸿顷刻顿住,手指力道微紧,“少夫人要让她跟着?”
凄惨痛惨坐到入暮时分,外头终究传来点动静,有人跳墙而入,大步走来。
考虑已定,范自鸿再不游移,“好。”
方才一念之差,现在身在敌手,只能强压惊骇,瞅着范自鸿的脸, 慢慢道:“范大人的技艺我曾见地过, 别说现在只要飞凤,哪怕飞鸾飞凤都在,调来锦衣司的妙手围困, 怕是也难将我毫发无损地救出去。我不会轰动旁人,放心。”
当初长孙敬捉她,只是拿她做个盾牌,两人并忘我怨,长孙敬虽凶神恶煞,毕竟没伤她性命。范自鸿却截然分歧,韩家跟范家已成死敌,都城范家被抄,他挟太子而制朝堂的运营又被韩蛰完整斩断,这一番窜匿躲藏,仇恨已深。
令容既已落入这等地步, 悔之无用。
“我不轰动府里的人,范大人也别伤我性命,我们相安无事地一道往河东走。若遇锦衣司盘问,也许我的性命能有点用处。”
“是。范自鸿俄然脱手,部属不敌,他便挟持了少夫人,说若敢妄动,便立时取少夫人道命。少夫人与他调停,承诺跟他往河东去,叫我递信回都城,夫人想必会请锦衣司脱手,设法救援。”飞凤垂首,咬牙道:“是我保护不力,待递完动静,必来请罪!”
范自鸿在窗边瞧着,唇边暴露笑意。
飞鸾敏捷回到前院,宋氏和傅锦元在院里对坐,各自沉默。
范自鸿四下打量过,确信并无圈套,也无人尾随过来,才稍稍放心,将令容手脚都捆了扔在床上,他也不敢睡,在屋子埋没的角落里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里头随便搭着的门闫回声而落,范自鸿排闼出来,里头公然冷僻温馨。
范自鸿料她也不敢扯谎,靠近门扇,将中间挂着的牌子瞧了瞧,遂取出袖中匕首,从门缝里塞出来,悄悄一挑。
令容被范自鸿挟持,从前面翻墙出去。
令容也惊诧瞧着,双唇微张――来人一身黑衣劲装,狭长锋锐的眼睛,跟韩蛰类似的冷硬刚厉气度,不是樊衡是谁?
次日朝晨,范自鸿打井水擦脸,将那浑身冷硬收了,假装是过路之人,去近处买了几个饼返来,分给令容两个。
令容对金州的街巷熟谙,当即点头,“是。”
韩蛰在锦衣司的威望他见地过,对于令容的保护他也瞧得出来。
尘封的库房外唯有三人对峙, 蔡氏不知是逃脱了还是躲在暗处, 没半点动静。
……
范自鸿盯着她,天涯间隔,她的神情里有惊骇害怕,亦有忐忑摸索。
当日东宫对峙,范自鸿惧罪逃脱,两家便已结了深仇。
令容时隔三年又遭此罪,内心恨得要死,却半点也不敢发作。
她是韩府的人,傅锦元当然没法责备她。
此时现在,只能勉强责备。
他自将马牵出来,反锁来了院门,驱令容进屋,拿火石点了桌上的半根蜡烛。
方才那般叮咛,明显是要她向杨氏禀明,由杨氏来决计。且范通举兵谋私,私藏逆犯的罪名哪怕搁在都城重臣的府邸都是重罪,傅家纵与韩家联婚,又如何吃得消?令容叫她别张扬,明显是怕旁人晓得此事,罪及全部傅家。
“我当然怕。但那样另有一线朝气,若现在呼救逃命,恐怕范大人会立即杀以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