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日将近,夜幕中没了月影,显得格外暗沉。

“奴婢也不清楚。”金铃怯怯的,吓得神采仍旧泛白,“大人出去寻书,在书架找了半天,大抵是没找到想要的,站了会儿就沉着脸出去了。姑姑,奴婢是见这些书撂在外头,怕被雨淋了,才私行收出去,大人他不会砍了奴婢的手吧?”

先前令容带回瀑布的图,传闻也是高修远送的,以朋友的身份给傅锦元送画?

韩蛰只摆了摆手,顺手步入侧间去取东西。也许是他分开太久,令容过得又随便,侧间里不见枇杷和红菱的身影,竟有个平常做粗活洒扫等事的小丫环在内里。见他返来,那小丫环吓得一抖,手里抬着的几本书哗啦落地,从中轻飘飘零出一张桃花笺。

逗了一阵, 令容偶然间昂首, 就见书案劈面的墙上挂着两幅画, 一副是元夕那晚高修远所赠的灯谜图, 另一幅则是竹林, 修篁森森,清幽沉寂, 有老衲独坐操琴, 明月相照。那底下的落款却颇眼熟, 令容想了半晌才记起来, 那是高修远的钤印。

美人图加上情诗信笺,傅氏和高修远了解的颠末是唐敦亲身查了禀报给樊衡的,韩蛰晓得秘闻,又有元夕的疑影在,那信笺上的注合得上,韩蛰必然坚信不疑。

蝇头小楷写得整整齐齐,乃至有泪渍浸在笺上,晕染开小团墨迹。

唐解忧只笑了笑,去匣中取了张银票给金铃,“今晚归去后务必设法取了那信笺,拿到没人的处所烧毁。你向来懂事,晓得轻重,你的父母已经去了庄子上,这事只要瞒得紧,我自会赏你,请太夫人汲引他们。倘或你说出去半个字,他们立即就能死在庄子上,记着了?”

韩蛰扫了那桃花笺一眼,那上头写着两行诗。他目力极好,借着烛光瞧得清清楚楚――

韩蛰顺手拎起来抖了抖,那张桃花笺飘但是出,他顺手接住,“少夫人呢?”

那丫环软了腿跪在地上,嘴唇打着颤抖,只战战兢兢地告饶,神采惨白。

令容拿捏不好分寸,临时没多说,只夸韩瑶有目光,玩了一阵,自回银光院去。

“少夫人在沐浴。”姜姑答复,又问韩蛰是否要请她出来。

“很好。”唐解忧目露赞成,“姜姑又说了甚么?”

姜姑忙追出去,想说少夫人还在沐浴,没穿衣裳,却见韩蛰已进了浴房,旋即传来令包庇隐的骇怪声音,“夫君?”

姜姑忙将金铃收的那摞书抱出来,搁在案上。

她畴前没进过韩瑶的小书房, 现在瞧见这般陈列, 便知韩瑶颇看重那两幅画。

“不在。传闻是出去了。”

韩蛰神采更沉,俯身将那桃花笺捡起,细瞧内容,除了那两句诗,底下另有一行注:去岁春月一会,时序递嬗,春光又尽。中庭孤月空照帘栊,花市如昼徒留君影,侯门深深,萧郎路人,高山流水能慰相思否?唯愿身如西南风,长眠入君怀中。

“你出去时,表哥也不在屋里?”

曾是寥寂金烬暗,断无动静石榴红。

“嗯。”令容点头,浅笑打趣,“你很喜好吗?竹林里可没法跑马射箭。”

饭后杨氏安闲院中乘凉, 令容跟韩瑶一道去跨院, 逗弄韩瑶新养的那只小白猫。

写诗的笔迹熟谙非常,卫夫人小楷整齐秀洁,倒是令容的笔迹。

除了被田保收走的这幅,在他不晓得时,那高修远是否还觊觎人.妻,画过旁的?而令容虽当他是朋友,数番来往之间,是否晓得高修远的情义?她是否也如韩瑶那样,为那惊才绝艳的少年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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