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后晌,樊衡骑了一匹快马出城,直奔金州。
傅云沛愁眉苦脸,傅锦元更是唉声感喟,平生头一回悔怨畴前不消功,没能在朝堂争得一席之地,好将女儿护在翼下。傅锦元在蕉园交际来回回地踱步,又是悔怨,又是担忧,怕女儿心系表哥,受不住这动静,踌躇该如何跟她提起。
表兄妹俩自幼投机,宋重光性子又好,凡事肯让着令容,论才学也不输给傅益,丰度虽不算出挑,却还算配得上。最可贵的是宋建春心疼mm,对外甥女更是呵宠,今后哪怕宋重光犯浑,宋建春也能在旁训戒。至于婆母阮氏,出身不高,这些年瞧着伯府的爵位,待令容也不错,只要有傅锦元撑着腰,天然不会苛待儿媳。
“韩蛰倒没那么不堪……”令容低声,手指头绞着衣袖,“爹可晓得皇上为何俄然赐婚?”
而韩家有了靖宁伯府这门拖后腿的婚事,本来密不通风的府邸也能暴露马脚来。
宿世在宋家时,令容便是靠着红菱的厨艺熬过那段最悲伤的日子。
傅锦元瞧着娇滴滴的女儿,心中大为不忍,踌躇半晌,才缓声道:“本日都城传来旨意,给你赐婚。那户人家倒很显赫,是尚书令韩家,只是这回赐婚的是他的儿子韩蛰。”发觉女儿神情有些发懵,又解释,“那韩蛰是锦衣司使,脾气和名声都不大好……”
傅锦元叹了口气,“娇娇放心,你若不甘心,爹定能想出体例。哪怕这辈子不出阁,爹养着你,也比嫁给那手上沾满血的凶神贼子好。”
“有件事情――”傅锦元顿了下,椅子里坐不住,又站起家来。
只要保住性命,旁的事就另有转圜的余地。
她随即想起了韩蛰克妻的传闻――
这下好了,她都无需费心考虑如何拒了宋重光那负心汉,还不叫娘舅绝望、爹娘难办。
宿世各种涌入脑海,韩蛰那句“若和离了,我娶你”也随之闪现。
令容虽爱美食,厨艺上却手生,凡是都是她出运营策,贴身服侍的大丫环红菱来做。
“田保?”令容惊诧,顷刻间明白过来。
而在北苑外,韩镜的脸上却没半点笑意。
现在韩蛰应了婚事,按先前韩蛰“克死”两位未过门的老婆,不肯叫人等闲踏进韩家大门的架式,那傅家孙女一定能逃过劫数,赔上一命。即便能嫁出来,按傅家那副德行,攀上了韩相这棵大树,必然会胡作非为,到时候不必他脱手,韩镜就先清算去了。
令容尽管站在窗边,噙了笑昂首望他。
……
磨蹭了大半个时候,才进了院子,去前面瞧令容。
祖孙俩出宫回府,韩蛰陪着祖父坐在车厢里,待车子驶入陋巷,才开口道:“祖父还在为本日的事活力?”
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令容咬了一口白日才做的栗子糕,对月苦笑――看来老天爷还是留了背工,虽给了她重活的机遇,却没筹算给她坦途。田保那种人,傅家目下获咎不起,她若想爹娘和哥哥安然无事,最好别再去触那昏君的霉头。
偏巧靖宁伯府人微言轻,韩家不发话,傅家哪怕抗旨拒婚,也难摆荡圣意。
既然是他决计抨击,倘若父亲抗旨,那便是自寻死路!
“靖宁伯府甚么德行,你不晓得?”韩镜沉着张脸。
像是一句规语,绕过循环,竟然把婚事降落到她头上。
如何算,这对他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倘若她明哲保身循分守己,把心机放在美食上,不去窥测韩家隐蔽,可否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