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将他瞧了半晌,俄然动了动唇角。
从御史弹劾至今,田保竟能忍耐半月,跟他畴前雷厉放肆的做派比拟,实属罕见。初八即将开朝,他拖到现在,又瞻前顾后,谨慎翼翼,明显也是看破了韩家的筹算,怕冒然行刺会留下把柄,不敢轻举妄动。
韩蛰畴当年,公然见有人假装夫役在四周闲逛,虽经粉饰,却仍露端倪。
那群人靠近得迟缓,明显是怕锦衣司设伏,落入网中。
说罢,叫人押了郝掌柜,出门后塞进锦衣司那通身乌黑的马车。
羊家小院里灯火暗淡,唯独屋中亮着灯盏。为首的刺客身如秋叶,轻飘飘零出院中,戳开窗户纸往里一瞧,确信是羊正卿无疑,当即猛力破窗,左臂挽好的劲弩对准他脖颈,激射而出。
这前后窜改尽数落入高修远眼中,他愣了愣,见韩蛰将那核雕抛向本身,顺手接了。
这孩子便是现在的定远侯爷。
这回摆满月酒的,便是杨礼的宗子杨峻,他已过了二十六岁,五年前得了长女,年前又喜得麟儿,阖府高低皆非常欢乐。
“锦衣司拿人,向来如此。不过既然你问――”韩蛰自袖中摸出一枚核雕,在高修远跟前晃了晃。旋即,将那核雕递到郝掌柜跟前,“认得吗?”
郝掌柜面色微变,顿时停止了挣扎。
这场伏击大获全胜,五名刺客尽数就逮,还都好好的活着。
年节里买卖冷僻,笔墨轩关门数日,初四时重新开张,也只要半数伴计留下来照顾,买卖门可罗雀,都颇安逸。
定远侯杨家是以军功起家,祖宗在边陲卖力, 挣了个侯位, 袭了两代,成年的男丁几近都战死疆场, 为国捐躯,只剩女眷带着年弱的孙子留在都城。满门忠烈令天子深为佩服, 是以格外照拂, 让年仅八岁的孩子袭了侯位,爵位没降半阶,仍袭一等,并亲身命鸿学巨孔教诲。
五名活着的刺客,能吐出的东西实在很多。
小婴儿确切招人喜好,但她跟韩蛰……
“总归要出阁的。幸亏蓁儿仍在京里,能经常见面,嫂子看开些罢。”
锦衣司的监狱外,火把熊熊燃烧。
黑暗中,樊衡如暗藏的豺狼扑出,狠狠一拳挥在刺客的脸上,打出满口鲜血断齿。
烛火微晃,斜刺里一把匕首飞出,叮的撞歪铁箭,射倒灯台。
令容还是头返来杨家,在杨氏的指引下拜见过长辈,又入内瞧了襁褓里的小婴儿。
杨氏笑着喝茶,瞧向韩瑶时,内心却叹了口气。
郝掌柜哪肯就范,两只肩膀被捏得生疼,忙告饶道:“哎,这是怎会说的……”话音未落,背面帘子翻开,传来少年人明朗的声音,“大朝晨的,韩大人好威风。”
这明显是来者不善,伴计踌躇了半晌,正想推让,见韩蛰面色冷厉,不敢扯谎,只好道:“各位大人稍等,我这就去请他。”说罢,仓促回身入内,未几时,便请了郝掌柜出来。
能劳动锦衣司使亲身捉人,可见这位面相驯良、风雅风趣的郝掌柜并不是他所觉得的那样简朴。上京后很多事情浮上脑海,郝掌柜的很多奇特行动也愈发清楚,他在清冷晨风里站了半晌,垂垂有了眉目,漂亮的脸上蒙了寒冰,捏紧核雕,强压肝火,径直往田保的住处跑去。
“嗯。”令容点头,戳那肉呼呼的小手背,“软乎乎的,很敬爱。”
锦衣司使神出鬼没的身材无人能及,五名刺客中虽有人盯梢,仍浑然不觉。
暗哨盯了小半个月,本日樊衡来报,说羊正卿家四周有人暗中窥视,他怕打草惊蛇,已命盯梢的人悄悄退开,只留一人陪羊正卿坐在屋里,临时不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