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道,“是霜糖。这东西奇怪呢,现在我都直接将它端出来飨客,上茶时配一碟,都不消摆甚么山珍海味,就有脸面得很。大家都在背后探听这东西是如何得的。今后快意将霜糖卖遍都城,起码有我一半功绩。”
顾淮却忽的提及来,“六郎是庶出,萧娘的脾气……”
琉璃便去徽音殿里,为死去的父母、兄嫂磕个头,上一炷香。
顾淮道,“哦。”
客岁年底,宫城便已补葺结束。只萧怀朔在东宫住得风俗了,兼他尚未立后纳妃,东宫也住得非常宽广,便没急着搬家归去。徐思却已搬到辞秋殿里了。现在徽音殿已改做祭奠之所,供奉着先皇和沈皇后、张贵妃,维摩和他的元妃郭皇后。
“算是?”
三年时候,足以淡化很多事。现在提起亲人,她已不再痛哭流涕。只在心中冷静的将近况陈述一遍。
见上完唇妆琉璃又要抱怨,徐思便拈起块饴糖塞进她嘴里,笑道,“好了好了,添箱不是送到了吗,且饶她这一回吧。”
进屋拜见徐思时,便跪得腰直肩平,虎虎生风,“娘娘,我觉得您回宫了呢!”
顾淮便笑起来,道,“可不是么。他私底下一向觉着他不是我亲生的,一向想去找他的生母。前两年还为此跑到江北去,差点回不来。”
妆娘要为她上唇妆,她才不得不歇了嘴,乖乖转头。
徐思提及添箱,琉璃更加恼火起来,含含混糊的就向徐思抱怨起来,“提及这件事就来气。快意不是送了一石霜糖给我吗?顾六见白花花亮晶晶的,还觉得是青盐。礼倌让他撒一撒门庭,他偷懒拆了一包去撒,成果弄得府门前满是蚂蚁,公主府都快给他弄成蚂蚁窝了!现在新郎倌儿还领着一帮人在扫蚂蚁呢,您说此人可爱不成恶!”
恰见顾景楼从外头晃过――清楚是逃酒逃到后院儿来了,便探手出去撕住顾景楼的领子,道,“乱跑甚么,太后在这儿呢。”
顾景楼便脱缰的野马似的,笑道,“那我归去了啊!”撒着欢一溜烟的跑走了。
顾淮道,“嗯……算是找着了吧。”
但琉璃本人还是没甚么实感。她已被顾景楼胶葛了三年,烦他烦得跟结婚三十年了似的,故而一时还真体味不到甚么新嫁娘的羞怯矜持。
“莫非另有旁的隐情不成?”
仅此罢了。
顾景楼被顾淮养得没大没小,实在是他家长辈都拿不脱手,嫡母萧氏为老不慈,父亲顾淮为老不尊,生母?生母他统共就见过那么一面,向那里找长辈尊敬去?反倒这些年来受徐思照顾,在徐思跟前灵巧听话得很。
百废待兴的时候,琉璃的婚事当然没有当年妙法、妙音两位公主出嫁时的显赫铺陈,却也有三日歌乐、十里红妆。兼萧怀朔同徐思亲身驾临,百官观礼,论说规格,反而是她的最高。
她见顾景楼头上发冠被扯的略有些歪了,便起家替他正了正,又为他拍平肩上褶皱,笑道,“快去看你媳妇儿吧。”
她本不该在婚礼上驾临,只是快意的婚事遥遥无期,萧怀朔也清楚没有结婚之意。她不由就想看一看新嫁娘,便随萧怀朔一道来了。稍作逗留,现在也该分开。
说话间侍女们已为琉璃上好妆容,只留最后一缕披发、一枚金簪。徐思便起家,从妆娘手中接过簪子,替琉璃挽发加簪。梳好了,又推她起家,道,“时候还早,先去徽音殿里看看吧。”
徐思笑道,“是是。”
顾淮和先皇是至好老友,同徐家也是世交,暮年徐思一向呼之以兄。只不过厥后他娶了静乐郡主,而静乐郡主是第一等善妒之人,又夙来对徐思颇多恶言与成见,徐思和他家便也断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