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子一个激灵，踉踉跄跄就往正房跑。
吴老太君张了张嘴，却没收回甚么声音，只几滴泪水，混了视野，她艰巨抬手，抹了一把脸。
杜云萝愣愣看着单嬷嬷，见她目光沉沉，不由感喟：“晓得了。”
锦蕊出去禀了，穆连潇表示她把油灯点上，俯身悄悄推了推杜云萝。
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渐渐去想……
却要谨慎，不能捧坏了。
难啊！
滂湃大雨下了一夜，暮春季候里，很有些罕见。
单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夫人，奴婢昨儿个看二老爷那状况，说句不敬的话，估摸着就这两日，奴婢怕老太君吃不消……”
“祖母身子还好吗？昨儿个如何半夜去了风毓院？”杜云萝退后两步，轻声问单嬷嬷。
锦岚缩了缩脖子，道：“看天气，初雪也快了。”
她明白这类感受，她也曾想亲手送走穆元婧，亦明白大义灭亲是甚么滋味。
可动手害本身的亲人，这是分歧的，是会压在心上一辈子的。
“阿单，”吴老太君的声音很轻很轻，“姐儿的名字，你记下了吧？给姐儿的东西，你也收好，抓周时要用的金饰、胭脂，我都备了，等姐儿周岁的时候，就交给连潇媳妇……”
柏节堂里亦是灯火透明。
杜云萝睡得沉，没闻声外头动静，穆连潇警省，听到房门开合之声，便披了衣服起来。
杜云萝抿唇。
而女人，本不如男儿能直面染血的刀子。
园子里的秋菊一夜之间凋了大半，只余下孤零零的花枝。
来人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道：“二老爷没了！”
一溜儿的素服。
穆连潇摇了点头，叹道：“晓得了。”
“二叔父过了。”穆连潇哑声道。
局势说定却未全定，不说穆元谋，只吴老太君的身子骨，这个年能够也不好过了。
他们不是没背过性命，疆场杀敌、手中染血，这并不难，穆家男儿冒死疆场，他们经历太多。
各房各院都亮了起来，年幼如延哥儿、允哥儿，都从被窝里被奶娘抱出来换衣。
单嬷嬷放下帘子，长叹道：“劝了别去，必然要去，说是担搁来担搁去，不是她起不来身，就是二老爷不醒。”
单嬷嬷的眼睛通红一片，点头道：“已经送二老爷走了。”
杜云萝问过穆连潇，蜀地世家的纷争，圣上现在是胜券在握，这两年的办理和运营总算没有白搭，要不然，就算穆连诚重伤，穆连潇也不能返京，西南那儿，苟延残喘，等来年开春收拢一番，大略就能结壮了。
独一的遗憾是，见不到嫡长房有个灵巧可儿的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