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道:“正画呢,颇多不顺,想着向葳蕤小娘子就教,且喜你就来了。”
陆葳蕤笑道:“那我抢先画了,你不准用。”
陈操之晓得这个祝英台言谈刻薄不包涵面,淡淡道:“学画也才半年,岂敢听人恭维!”
客岁初冬,陆葳蕤为了向陈操之报知菊花玉版已然救活,曾到过这里一次,但未走入桃林,当时桃叶落尽、草叶枯黄,看畴昔只是一带寒林疏水,陆葳蕤不喜那萧瑟单调的风景,她喜好五颜六色、花团锦簇,而现在,面前这片桃林就让她欣喜――
祝英台眯缝着颀长清秀的眼睛,抿着薄薄的嘴唇,加快脚步,说道:“畴昔看看。”
陈操之道:“那就请吧。”
祝英亭眉毛一挑,正想出言调侃――
陈操之前次去华亭陆氏墅舍,因为陆夫人张文纨在,他没能和陆葳蕤说上甚么话,此次见了,没甚么拘束,便说了陈家堡过年的一些事,陆葳蕤最爱听润儿的趣事,一边听一边笑个不断。
陈操之道:“两位祝兄,请便吧。”
陈操之赞道:“英台兄手笔吗,公然妙绝,风格高雅,我远远不如。”
小婢短锄打量着四周,说道:“陈郎君住在这里啊,真是好处所,我家小娘子可喜好这里了。”
陈操之听到祝氏兄弟赶上来,遁藏不过,便回身拱手道:“两位祝兄吃紧的要赶去那里?”
这是一幅《松下对弈图》,奇石为枰、松果为子,两个羽衣道冠的少年据石对弈,左边少年的面貌宛然便是陈操之,右边阿谁便是祝英台,奇松虬曲,山石磊磊,对弈者亦沉寂如石,整幅画有一种高古清奇之气。
“啊,半年!”祝氏兄弟都吃了一惊,学画半年的哪敢画全景,都只画些单个的物事,这陈操之还真是个怪才。
陆葳蕤抿着嘴笑,又道:“你有甚么不顺呢,我看画得很好。”
祝英台道:“才学半年就收起女弟子来了,佩服佩服。”
祝英台不答,却命一个健仆:“取我方才画好的那幅画来,速去速回。”
祝英台、祝英亭兄弟踏着高齿木屐,萧洒而来,前面跟着两个健仆。
回到桃林小筑,陈操之指着草堂正厅画案上的那幅尚未画成的《碧溪桃花图》道:“两位祝兄,画稿在那边,请先看着,我与陆氏娘子谈一会作画取景。”也不避祝氏兄弟,走到草堂窗前,对陆葳蕤道:“葳蕤小娘子请近前看这窗外――”
陈操之道:“我有一构思,就不知合分歧你的意?”
祝英亭看着陈操之与一个粉裙女郎返身回桃林,皱眉道:“这个陈操之携妓游春?”
陈操之一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的画虽陋,但何尝没有英台兄难及之处。”
祝英台道:“请便,我兄弟二人就在边上看你作画,不会打搅你。”
祝氏兄弟却又跟上来,祝英台道:“子重兄还会作画吗?可肯让我赏观赏鉴?”没等陈操之答复,祝英台又问陆葳蕤道:“这位小娘子贵姓?”
祝英台颀长凤目先是瞪大随即眯起,问:“莫非便是花痴陆葳蕤?”
陈操之道:“学业重,得空作画,我自画那一幅就够了。”
那健仆晓得仆人的脾气,出门撒腿疾走而去,不到半刻钟,扯风箱普通的喘气声传到草堂前,祝英亭出去接了一卷画轴出去。
陆葳蕤见有别的男人来到,并且目光炯炯,非常无礼,便轻声道:“陈郎君,那我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