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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葳蕤并不如褚俭所想的那样惶恐或者羞缩,还朝他施了一礼,说道:“我爹爹要停止吴郡冬月花木绘画雅集,我来此赏茶花,筹办画之,这位陈郎君也是如此。”
这时,殿外一人叫道:“子重,子重——”
陆葳蕤却道:“我正要就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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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官吏、士族名流多有识得顾恺之、卫协者,纷繁上前见礼酬酢,得知卫、顾二人也是来赏茶花、筹办插手陆使君的花木绘画雅集的,无不欢乐,都说此乃风liu雅事,诚宜停止,又得知陈操之是卫协弟子,又对陈操之高看了几分,相邀一起上山赏花,笑骂谎言者说这里有盆大的五彩茶花实在是无稽之谈,有人便问褚丞郎又是听谁讹传的?
小婢短锄跺着脚道:“明天冷脚了,这下着雨,陈郎君怕不会来了吧,并且他明天到了我们府上——要不,让人去唤他来。”
陆葳蕤应道:“是。”眼睛望着陈操之,娇颜微红。
黎道人惊诧,还未答话,那褚俭好不眼尖,就看到陈操之了,大声道:“这不是全常侍极其赏识、陆使君也交口奖饰的钱唐陈操之吗?”朝摆布拱手道:“诸位——诸位,昔日你们问褚某钱唐陈操之是多么人物?现在看到了吧,这是我钱唐寒家世一等人物,风韵俊美,人称江左卫玠的陈操之,书法、音乐俱有可观,江左乐律第一的桓参军将柯亭笛赠与了他。”
一个陆府仆人快步出去道:“陈郎君到了。”
小婢短锄“格格”笑道:“陈郎君,老天爷都帮你吗,如果雨还下着,你又如何说呢?”
巳末时分,中午将近,天微微下着冷雨,雨丝斜织,暗云低垂,天气暗淡得如同傍晚,真庆道院的茶花在寒雨里灼灼素净,世人都赞梅花的傲雪风骨,却不知山茶也有凌霜之姿。
陆葳蕤笑容甜美,说道:“本来是要画那株‘大紫袍’的,可惜最好的两朵花被煞风景的六兄摘去了,我就画‘瑞雪’了,我也晓得你会画瑞雪——”
两小我趁着雨歇,上半山去再访那些茶花,切磋应当如何画那幅寒雨茶花图,中午方散,凑趣的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本日之事,不但没有让陈操之身败名裂,反倒成绩了陈操之的名声,这实在是褚俭千万没有想到的。
短锄从牛车上取出一卷画稿下来,陈操之与陆葳蕤来到三清殿左配房,隔案跪坐,陈操之展开陆葳蕤的画稿看,却见也是画的那株“瑞雪”,不由抬眼看着陆葳蕤含笑道:“这还真是臭味相投,不谋而合啊。”
来者恰是顾恺之,身边杖策而行的是卫协,顾恺之道:“子重,你倒走得快,把我和卫师抛在前面。”
陈操之笑道:“明白了,你是那日看到我绕着瑞雪看了好久对吧?想与我比试——”又低头看陆葳蕤画的瑞雪茶花,叹道:“本来昨日葳蕤娘子不肯取画出来,是为了在使君面前给我留颜面,我那幅拙作伶仃看看也就罢了,若与娘子这幅放在一起,就相形见绌了。”
不一会,就见陈操之足踏高齿木屐,撑着一把油纸伞,行动安闲地来了,长袍下摆有些雨痕,浅笑道:“葳蕤娘子来早了。”
陆葳蕤笑道:“如何会,陈郎君的画作谁也不敢轻视的,我学画三年,也只比你纯熟一点罢了,你很快能超越我。”
三日很快就畴昔了,这日巳时三刻,陈操之就先到了真庆道院,与白发苍苍的道院院主黎道人闲谈,黎院主得知陈操之是葛稚川的弟子,不由寂然起敬,就教些炼丹之事,陈操之也能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