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与她说完后,又与林夫人、林楚楚安抚几声,这才分开回了寺中给她安排的配房。
济恩身着法衣闭着眼,嘴里轻诵着佛经,一手拨弄着佛珠,一手敲击着木鱼。
芹兮赶紧上前替薛柔系好兔毛浅蓝披风,而后两人本身也披好大氅,这才闲逛悠的出了门。
“此方都是平常药物,还得费事主持叮咛人替我们筹办。”
晚间,薛柔用过斋饭后,又去看了看林氏母女和沐恩侯夫人,见她们服过药后已无大碍,便转去了藏经阁找小沙弥借了本佛经,就着烛灯一向翻看到深夜。
薛柔悄悄的站在佛前,望着上面的佛像金身,脸上闪现出一抹冷酷的笑来。
济恩拿着方剂看了半晌后,便不动声色地将药方折起来放入了袖中。
他含笑朝着薛柔行了个佛礼,“施主此药的确为良方,老衲这就让人寻药,煎好以后再送于夫人与施主。”
那佛堂夜间还是有灯光,而内里有一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敲着木鱼守着菩萨坐前油灯,须发皆白,慈眉善目,整小我带着一股平和和禅意,鲜明恰是白日里所见过的济恩主持。
沐恩侯夫人见薛柔如此挂记她们身材,不由心中好感更甚。
沐恩侯夫人站的稍远,只感觉薛柔写字之时行动极其都雅,带着不似平常的飒爽,也不像平常女子那般小翼,她正想近前旁观纸上笔迹之时,薛柔就已经快速地收笔拿起了纸张,直接递给了不远处的济恩主持。
济恩面色平和,“施主执念,善恶报应,向来休咎相成,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芹言顿时脸皮子一抖,她最见不得芹兮如许对她笑,总让她有种凉飕飕浑身发毛的感受,她赶紧就闭了嘴,抱着茶壶狂灌茶水。
芹兮仿佛发觉到她的视野,放动手中之物转头朝着她一笑,清秀的面庞上暴露标致的酒涡。
薛柔在寺中走了一圈后,不知不觉绕过了正殿,也走过了偏殿,好久后才停在了寺后的一处小佛堂前面。
这本该带着平和佛性的木鱼声,倒是敲出了她心底最深的执念和恨意。
济恩沉默不言,好久后才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恶轮转,不是不报。薛施主,世人皆求能渡苦海,施主又何需求再次踏入此中,为仇恨牵绊?”
“多谢济恩主持。”
“那女人,我们是否要分开此处?”芹言问道。
“多谢主持。”屋内几人都是感激。
比及济恩分开以后,沐恩侯夫人神采溢彩地问道:“本来薛女人还懂岐黄之术?”
待到过了亥时,全部普济寺万籁俱静,倚在窗边的薛柔俄然站起来。
“女人,本日之事怕有古怪,之后果有外人在奴婢不好直言,奴婢看那马匹发疯之时的模样颇像是用药而至。”
“施主心中有恨。”
济恩无言。
普济寺身处西山半腰,全部周遭百里只要此处有屋舍,夜色里四周山林黑漆漆的一片,寺中的大殿倒是点着香火油灯,模糊灼灼泛着一阵昏黄,让人有些心神晃漾。
薛柔手中持续添油,口里冷酷道:“我要殷相遗留之物。”
“何为苦海?”薛柔嘲笑,“殷氏高低一百四十九口沉湎天国,是为苦海,长宁坡累累白骨无处索冤,是为苦海,为恶者高坐庙堂,享不世繁华,毁贤臣良将之誉才是苦海!主持,你奉告我,若我不入苦海,那冤魂日日哭泣何其能安,若我不入此中,长宁坡上累累白骨又该向何人索命?!”
“这房中闷得慌,你们陪我出去逛逛吧。”
每当手中木槌与木鱼相接之时,便收回沉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摄人,那木鱼的声音也仿佛能直入民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