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袋值几个钱,我要你家的那块宅地。”楚沣家的宅子虽不大,但是在渔港小村,一寸土一寸金。
前次呈现还是三个月前,张家的阿荣晒过了鱼干,三杯烧酒下肚,蹭的一下涨红了脸,他涎着脸笑眯眯地对老婆说:“涨潮的时候,我再去下一网,挣个酒钱。”说完,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门。
岸边是个顽童在拿着小铁桶敲螺蛳,几块年深日久被海水淘洗得光滑的青石上,几个妇人在敲打着浆洗衣服。太阳红艳艳地像天空伸开的一张血淋淋的大口,远一点,远一点,就要沉了下去。潮流翻滚着,淹没了大青石,漫上了海堤,敲得围栏铮铮作响。
族长恨得牙根儿直痒:“这楚沣清楚是作弄我。”他把本身的紫檀虬龙拐杖跌倒在地,走进内宅去了。
日色血红,在安静的海面上漾着长长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曲盘曲折蜿蜒着,如一条海蛇。阿荣摸着登上了船头,起了船锚,把红日的影子当作了鱼群,追逐着,往深海里驶去。
“随你。”族长可贵这么豁达,这些珍珠是他三十年来从村里挨家挨户抽税得来的,正所谓来的快,去得也快,楚沣登台遴选了十颗。
餬口倒是每家必须面对的困顿,隆冬已过,秋叶飘零,恰是鱼儿膘肥肉满的当口,每次网抛撒下去,拉上来的都是满满的马鲛鱼、黄鱼、鲳鱼、秋刀鱼。换做是谁,都禁不起新鲜乱跳的海鱼在网中的挣扎,那是未揣入口袋里的钱,更何况是打渔的里手楚沣。
“妖怪鱼?”族长瘫坐在地上。
别看楚沣衣衫褴褛,拖着半残的左腿,胡子拉碴,每天手里握着掉了嘴儿地酒葫芦,在渔港小村,楚沣的名誉抵得上族长的名誉。别看族长能够一手遮天,他也有求着楚沣的时候。
“一月之期太长,我家伢子恐怕都撑不到当时候。”族长摇点头,竖起了一根食指,“一个礼拜,不能再多了。”
在海边住久的渔人,都晓得这么一个事理――存亡不由人。明天还是好端端地在家里,今个一早出海打渔,潮起潮落间,人就没了踪迹,也许是喂了鱼,也能够被水泡涨了,飘到了另一处海滩。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命究竟要比珍珠首要。一炷香的工夫畴昔了,没有谁下台应和。
“做不到,我提着脑袋来见你。”楚沣道。
妖怪鱼是渔港小村的梦魇,它巨大非常,每次呈现都要吞噬村里的一个壮汉,村人谈之色变。
当着全村的面,族长和楚沣签书画押,族长双手拈着左券,在台上从东走到西,呼拉拉台下一片寂静,没人言语了。
楚沣揣好了珍珠,还清了街坊四邻的欠款以及药铺的药钱,别的还把久已抵挡的物件都赎了返来,他好吃好喝地接待了多年来布施他家的亲朋,又把他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老友邀集到一起,痛痛快快地去县城玩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