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扫她一眼，笑道：“你急甚么？你们是住在内里的人，可不是只能跟玉梅打仗的人。这府中另有很多人能打仗到玉梅，比如送粮米衣食来玉心馆的下人，还比如说像水夫人如许的主事人。经常瞧瞧蜜斯的近况，走得勤了些，也是有的。”
李嬷嬷几近要哭出声来：“老奴一见玉梅死了，吓得甚么都记不起了！我只晓得叫拯救！拯救！还好夫人你来得最快，不然老奴吓也要被吓死了！”
水娘轻叹一声，道：“实不相瞒。镇上虽大家都爱唱梅曲，但除了我家蜜斯，是谁都不会唱这支曲的。”
玫瑰厉声喝道：“柳柔是谁？这玉梅临死前为甚么叫她的名字？”
那绿萼不过十四五岁，身量未足，满面稚气。她一听“玉梅”二字，瞳中顿时浮起可骇的神情，结结巴巴道：“是……是……那晚我有些着凉，喝了药头也昏昏的，便先从蜜斯那返来睡下了。归正蜜斯整天反锁在屋里，我们几年中都不过是送饭送水的去就好了。我睡……睡了会便闻声门响……玉梅姐她……她回到屋里来。”
她长吸一口气，接下去道：“我听她一边唱曲，一边对镜打扮，她平日就喜好打扮打扮，那妆台也是她求水夫人赐给她的，平常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从不上我们动一动，我们也不敢去坐她的妆台。过了一会，她站起家来，排闼出去。”她瞳孔蓦地睁大，明显想到一样可骇之极的事情：“我感觉有些蹊跷，又听到门口李嬷嬷在叫她，她也不睬。”
张大海倒吸一口寒气，道：“何出此言？尸首如何过来？又如何方才便流到此处？”
过了半晌方才缓缓站起家来，问道：“玉梅有多高？”
水娘低首道：“昔年梅曲四小班之一的百花班名扬天下，此曲便为百花班红牌伶人所写。我们蜜斯曾与他相恋，会唱这曲子，也是他教的……”
张大海抢先问道：“你这忤作，当真验出玉梅是溺水而亡的么？”
玫瑰问道：“厥后呢？”
张大海喃喃道：“怪事……莫非柳府当真遭到谩骂，引来鬼物做崇？”
他赶上玫瑰赞美的目光，更是一鼓作气说下去道：“玉梅最爱打扮，镜子天然要正对着脸的高度才行，可这个高度是照不出她的脸庞的！没有镜子映照，她如何梳头？如何点上梅花妆？”
世人随她出来，却见她走到院门外，俄然停下脚步，指向池边，问道：“水夫人，玉梅但是从这里投水？”
玫瑰微微一笑，道：“夜色昏沉，院公与李嬷嬷年事已老，看不太清；她仓促入室，又仓促跑出去，连叫她都不肯留步，难道心中有鬼？再者她低头弓腰身，天然与平时身高无大异状。”
绿萼尖叫一声，连连摆手道：“我没有！玉梅姐那晚……那晚古怪得紧，我又晕晕忽忽的……”
池水岸边，俱是灰白长石砌成，因年代长远，略微有些残破，水面碧清，飘浮有一层枯萎草根。
世人面面相觑，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绿萼失声道：“甚么？屋里的竟然不是玉梅？可那院公和李嬷嬷都说……”
水娘惊呼一声，喃喃道：“但这报酬何要冒充玉梅？她投水他杀……岂不是害了本身性命？”
李嬷嬷松指抚着胸口，仿佛想停歇当初的惧息：“她叫的那一声‘柳柔’，的确不是她平时的声音……那是……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有些惶然地望了一眼水娘，声音低了下去：“水夫人，真的，那是……那是当年江玉郎的声音……我记得清清楚楚，带一些苏南口音的……好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