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欢畅地应下。
荀尚运气甚好。
许是经历了一番沧桑,我感觉他与畴前有些不一样。
沈冲道:“何出此言?救下了很多性命,就不算白搭。”
说来奇特,自从大胜以后,公子便将他的刀剑收归入匣,甚少佩带。每到夜里,他也不再拿出来擦拭玩弄,而是坐到案前,或清算文书,或记下白日有感而发的诗赋。
塞外之地阔别中原,多待一日,朝廷都要花大力量扶养。
有那么一瞬,我几近觉得他看破了我的算盘。
“这般不当,”公子却道:“不管何人,离了马匹便须得跋涉归去,更是费事。霓生,你与我同乘。”
因得公子和沈冲救济及时,荀尚保住了性命;而就在两边鏖战之时,如有神助普通,鲜卑人俄然自乱起来,敏捷溃败。
我原觉得我的脸皮早已厚如城墙,不想经历这般场面,竟也没出处地发热。
他带着我穿过落日下的田野时,我俄然想起了雒阳女子们中间传播的那些没羞没臊的诗文,甚么郎君骑白马啦,甚么豪杰配美人啦……我心想,如果那些对公子朝思暮想的闺秀们得知此事,她们会不会在背后里咒我?
荀尚对沿途各处的接待非常受用,以是这一起自是比来时舒畅。不过公子仍不喜好,每至宴饮,大多称病不出。
公子道:“他与我划一往。”
“云日相晖映,天水共澄明。”颠末渭水的时候,他看着一名老丈坐在扁舟上垂钓,感慨不已,“若可似这老丈般,每日有云水落霞相伴,粗衣浊酒又何妨,此生足矣。”
“记不清胜负。”公子道,“只记得到处是血,刀都钝了。”
莫名的,我看着他,有一种老母亲看不肖子终究长大出息的感受。
才回到武威,朝廷的圣旨就到了,封荀尚为太子太傅,令他领幕府归朝。雄师自是留在了凉州,回程之时,一起护送的还是雒阳的骑卒。虽经历大战,只剩下了三百余人,另有很多伤兵,不过既是要归去论功行赏,天然士气昂扬。
我的手环在公子的腰上,却忍不住朝前面瞥了瞥。沈冲骑在他的顿时,正与旁人说着话,神采如常。
公子没说话。室中温馨,我只能感遭到他呼吸时,脊背在我的掌心下贲张。
我走畴昔,在他身边坐下,给他捶背。
不过不晓得是不是穿了铠甲的原因,公子的腰比我设想中更健壮。
我讶然,道“公子已是拔萃。”
直到鞠问俘虏和伤兵时,世人才得知原委。
我一向觉得公子的志向不过只是要去疆场过过瘾,没想到另有更长远的运营,不由有些吃惊。
我忙收起笑意,道:“公子莫胡言,我未曾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如果在畴前,公子必定不满,说我不解风情。但是此时,他想了想,点头:“言之有理。”
“公子这不过是后怕。”我说,“那日公子厮杀时,可不见踌躇。”
慕容部的兵马跟从秃发磐,历经大半年的交战和疫病,又撤退至此,本已民气浮动,冲突渐生。本日战事不顺,秃发磐又责备慕容部不力,令慕容显亲身领兵上阵,慕容显便干脆反目,杀了秃发磐,带上姊姊和慕容部众回了北鲜卑。
公子也兴趣颇高,时而吟诗作赋,挥毫留墨。
我看着公子,心底叹了口气。他出征之前,鸡鸭都未曾宰过,第一次杀生竟然就是杀人,想想也晓得多么震惊。
他说:“遮胡关只要子泉千余兵马,粮草辎重皆在遮胡关,鲜卑人新溃,我恐有失。”